第三百五十一章 第二夜
一旁看着司璃音此时温柔的模样，心中忽的想起那句话来：有了孩子，女人才会真的变柔软。
笼花在心里暗暗期待孩子的到来。那样小姐的人生，至少不会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与等待，小姐生下了孩子，孩子回馈母亲的，便是给她的生命里，多一抹亮色。
两人正说着话，门帘忽然被撩开，董游急匆匆地进了来。
司璃音皱眉，正想发问。董游却已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热橙晶。
他拿到自己鼻尖闻了闻，皱眉。
“夫人不觉得这热橙晶太苦了么？”
董游问向司璃音。
司璃音静静说道：“热橙晶不都苦？”
它可是有毒？
董游放下杯子，慢慢道：“它虽也苦，却与夫人素日喝的不太一样。”
我尚未查到有毒。但有蹊跷。
司璃音沉下心，静静道：“你先下去。”
请你去调查清楚。
“是。”
董游便退了下去。宛若他来时一样的匆匆。
这仿佛只如一个小插曲，宛如董游突发神经。
可笼花已紧张得无力揪着衣角。自己要不要告诉小姐，是自己在里面多加了开胃的药？
笼花并不知道今日司璃音衣襟染血的渊源，更不知道昨晚司璃音究竟经历了什么痛苦与无力。笼花只是想着：她与小姐的芥蒂好不容易解开，若此时坦白，岂不是……
再说，她也是为了司璃音好……
笼花只得皱眉，脑子里焦急权衡着，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司璃音静静看起书来，直到外面小厮来报：“夫人，安先生来了。”
司璃音放下书，说道：“请他进来。”
几日不见，安智旭看见司璃音脸上时，露出商人习惯性的谄媚。
“夫人要我想的，我已想出来了。”安智旭说着，面上带着些喜气。
“哦，是吗？”司璃音说道：“可你看外面的天气，许是用不到了。”
安智旭点头：“若百姓无碍，我的计策无用便是好事。”
司璃音看他脸色镇静的神色，问道：“你可知，昔日与你一同踏入冰璃馆的人，已去了何处？”
安智旭的笑顿在了脸上：“玉无心？”
安智旭皱眉：“玉兄……是那日一别之后在淬箐馆也不常见到……”
淬箐馆便是他们这些门客在京都中的聚集之地，表面上只是个品茶论酒的酒楼，但实际由万俟凛的人暗中主持。
司璃音静静道：“我在泠然居见到了他。”
安智旭脸上神情惊讶，像是从未听过一样。
“泠然居……是侧妃娘娘的院子？”
得到司璃音肯定的点头之后，安智旭忽的觉得自己后颈一凉。
“竟然……”安智旭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司璃音道：“玉无心有自己的思量，故而去了泠然居。你可知他想做什么？”
安智旭道：“玉无心同旭一样，投于王爷门下，胸中自有沟壑，旭万不敢枉自揣测。”
“你不敢揣测，让我来揣测试试呢？”司璃音轻笑着，淡淡道：“我想，你们是不是都有了自己的砝码，压在这王府后院不同的女子身上？”
安智旭想了一瞬，疑惑地看着司璃音却不回答。
司璃音又道：“总归你们不会输。在你们看来，这王府后院里将来每一个女人，都是成为皇宫里的娘娘，对你们自己的仕途，绝不会有害，是不是？”
安智旭垂头，极慢答道：“旭不敢妄言。”
司璃音静静瞧着他，慢慢笑起来。
“这难道并非事实？”
“你又为何不敢言？”
司璃音话里满是轻讽，说道：“我只是觉得可惜。论才智、计谋，你们都是西夜朝里数一数二不可多得者。却惶惶于所谓位高权重，丢了在其位谋其事那一番为国为民的热忱！”
数一数二的聪明脑子里，装的全是为己的不休不止的谋求算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司璃音十分明白这个道理，但看见人才皆是碌碌为保己身的荣华富贵。司璃音不知道万俟凛看见这幅景象，心中会如何想。
安智旭被司璃音的话激的也有些怒了。他皱眉，道：“看来旭今日来得有些不巧……”
“旭先请告退。”
司璃音没有阻拦。
一个人若想成事，单有自私的内因是不够的，哪怕假装伟大，实则冠冕堂皇，也是必不可少。
窗户外隐约传来一些响动，司璃音寻声看去。
一阵冷风竟将窗户纸吹破了。
司璃音习惯性地皱眉：得叫萧风来修缮一下。
司璃音却不知，破了窗户纸的窗台下面，一个微曲的身影极快地飘过。
以此人的武功，本不必显形；但方才司璃音对安智旭质问的那一席话，仿佛也将此人质问到了——他因司璃音的话思考，神思恍惚而露了马脚。
不过幸亏司璃音并未料及。
此人一边飞速逃离，一边心中暗暗警醒自己。
入夜，今夜无月。
司璃音早早洗漱好上了床榻，却一直难以入眠。
她知道自己潜意识里一直默默然在等着什么。
夜半。
司璃音熬不过漆黑的夜，她慢慢闭上了了眼睛，做起了一个有关黑夜的梦来。
“咕……”
“咕……”
“咕……”
司璃音还未接触到梦中的那份黑暗，现实中的鹧鸪声，伴随着心脏被攥紧似的感觉，让她在几近窒息中猝然醒来。
果然是……如约而至呢……
司璃音清楚感觉到自己的满头大汗，然而自己整个人却被鹧鸪声限制住。不能动，也不能叫。
心思虽庆幸未被控制，可源自心脏的纠结却让她从身理上几乎无法思考。
鹧鸪声调越来越尖利，声量也越来越大。今夜宿在外间的笼花却一点响动也没有。司璃音不得不怀疑，这诡异的鹧鸪声，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听见？
因为昨夜也是如此：玉滦当值守在外间，司璃音听到鹧鸪声时，其一点响动也无。抛开对玉滦本身的怀疑，加上今日笼花的反应，司璃音只能如此怀疑。
每晚的鹧鸪声，是否就是有心人专为她准备的！可他们那些人，是什么人？又为何要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