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小孩子
司璃音便道：“时间还长，大公子总会看见她的。”
若秋黎知道这两小孩的来头，怕是不等万宁去找她，她也会主动来巴结的。
毕竟万宁万寄的未来是清晰可见的——必然为西夜朝中的栋梁。
司璃音道：“大公子，‘冰璃夫人’的名号已经不属于我了。您还是唤我一声‘司夫人’即可。”
一直不出声的万寄说道：“我到觉得‘冰璃夫人’才是算作好听，为何不叫好听的名字，却折做‘司夫人’……这般庸庸之名？”
司璃音想：谁不知道这两者的区别呢？只不过并非人人都能得到最好的，要么没有本事得到，德不配位；要么没有权利得到，堕落自甘。
司璃音便道：“二公子名曰寄，是敬亲王所取，二公子可能选择？”
万寄的眉便一下子皱起。
万宁答道：“弟弟同宁一样，名字取自父母，绝不可择。”
司璃音点头：“那便是……其实我同二位公子差不多：我进了五王府，名号便为五王爷所取，我固然也无法选择。”
万寄却问道：“可你跟我们不同，你是个大人。我们还是小孩，自然不可以强争以忤逆了父王的恩情，可你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争一争呢？”
司璃音从万寄这席话中隐隐听出些别的味道。
这孩子……很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
司璃音也问着自己，为什么不争一争？明明她是孺人，是冰璃夫人，却被秋黎横插一脚，还得忍受秋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矫揉造作。
司璃音沉声道：“我以为，万事万物并非事事都要争。一个名号而已，尚且不到‘得之则生，弗得则死’，何苦苦苦相争？相争无意之事，倒不如好好活着，谋求其他。二公子，我如今是‘司夫人’，却也好好活着，你可见我恼羞成怒，怨怨不得？”
万寄衶愣。
万宁则在一旁点头，直说道：“夫人说得不错。弟弟，昔日夫子教我们，不也是这个道理？安之如素，方为大事者之沉稳。”
万寄看着司璃音，却闷闷咽了一口气，终像是服气的模样。
司璃音心道：幸好敬亲王平时对两个孩子都是平等对待，否则这万寄小朋友，指不定将来因为不平衡而惹得什么大篓子。
这得看万寄的母亲，那个传说中的敬亲王唯一的妾侍平日是如何教育万寄了。若那个女子看得清形势，教自己儿子安分守己，这对母子也不会难过。
可今日看来，万寄性子极怪。未来会如何，司璃音反而看不真切。
司璃音不关心敬亲王嫡庶未来如何，但既来了五王府，便是联系到万俟凛的。他是腹中孩子的父亲，司璃音不可能不关切。
司璃音便道：“舟车劳顿，两位小公子来王府想必累了吧。我送你们去客房可好？”
万宁笑着：“司夫人可说错了话，我和弟弟是打驿馆而来，与王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可没有舟车劳顿。”
司璃音只淡淡笑着，看向万寄。
万寄只好点头，勉强发出一声：“嗯。”
几人便朝客房走去。韵意打了个照面，在司璃音耳边告歉几句先下去了。
“哦。”万宁走在前面，忽然回头看向司璃音隆起的小腹，脸上神情像是才发现似的，说道：“司夫人为何肚子这么大？”
“笨蛋。”万寄走在司璃音身旁，嫌弃说道：“夫人有了身孕，自然肚子大。”
万宁宛若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看着司璃音问道：“是吗？”
司璃音点头：“嗯。”
万宁长大了嘴：“原来这就是怀孕啊。”
面前孩子的一派天真，司璃音也有些忍俊不禁，便笑：“当初你姨娘怀上你弟弟的时候，你未曾见过？”
话音刚落，只听万寄在一旁瓮声瓮气道：“我娘怀我，只比王妃晚一点点。他在王妃肚子里，何曾见过？”
司璃音便道：“那现在可曾见到？若他生下来，得叫两位小公子做王叔。”
“王叔？”万宁万寄听到这个词，都觉得怪极了。
万寄忽然道：“我……可能摸摸他？”
司璃音点头，轻轻抓住万寄一直拢在袖间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肚皮上。
隔着很厚的冬衣，万寄还是感觉到了。
“他……好大……还在动……”
万寄脸上终于浮现出特属小孩子的惊讶。
司璃音静静点头。
万宁在一旁问道：“夫人，你不难受吗？我娘说，怀孕时候，最难受了。吃不下，睡不着，却还得勉强自己。”
司璃音有些惊讶王妃居然会对万宁小朋友讲这些，她面上只淡淡笑着：“不难受。不想到世上会有如同两位小公子一样可爱的孩子降临，我就不会难受。”
两个孩子对司璃音这句话似懂非懂，对司璃音的好感却更多了。因为他们隐隐发现，面前这个夫人，是如同他们各自母亲一样，会爱护自己的孩子的女人。
司璃音回到冰璃馆，虽期间没觉得累，此时一碰上冰璃馆铺着柔软狐皮的温暖坐榻，她便觉得疲惫极了。
果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笼花端了热橙晶上来，担忧地说道：“小姐，我听说王侯家的小公子们可是最难对付的。”
司璃音喝了一口水，淡淡道：“其实没什么。再王公贵族，也都是小孩子。”
司璃音顿了顿，道：“不过，你知道吗？因为他们，我开始期待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自怀孕以来，虽然知道已孕有孩子，可……感觉淡淡。直到今天，那两个小孩摸了我的肚子……以往从未有人摸过孩子，我一直以为第一个人会是王爷，没想到确是他们俩……”
司璃音说着，语气中多有感慨。
笼花笑着说：“小姐是看见真正的孩子，才知道孩子的可爱呢。小姐生得美，王爷也英俊神武，生下来的小王爷，必定也是同那两位小公子模样一样好的。”
司璃音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轻轻说道：“小王爷也好，小郡主也罢。我惟愿他得到这天底下最好的，惟愿他做这天底下最自在的。”
一定不要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