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梦境
那这个时候，是多长呢？王为安在心中问着自己，但怎么都问不出个答案来，也许，等问出那个答案的时候，自己就敢勇敢面对一切了，面对那些曾被视为不堪的，不愿再被提起的过往。这一夜，王为安睡的十分踏实，甚至于在睡梦中还发出笑声，这笑声把玉芹给惊醒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王为安，能从梦中发出笑，那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面对着自己的时候，也会从心里发出笑声，而不是这样的纠结，无法面对。
玉芹掀起帘子，王为安虽然双眼紧闭，但面上还有笑意，他的确是个很英俊的男子，生的好，家世好，从没受过任何挫折，而一受挫折就是巨大的，难以让人面对的挫折，总是需要时间的。王为安的眼突然眨了眨，玉芹想要把帘子放下，但来不及了，王为安已经睁开眼，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两人也已经四目相对。
“你在看什么？”王为安先开口，在这黑暗安静的室内，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玉芹觉得自己耳边像传来一声惊雷，但她很快就道：“我睡不着，想起来喝水。”
“是吗？”王为安的反问表明了她不相信玉芹现在的话，玉芹只能庆幸此刻是在黑暗之中，王为安看不清自己的脸，否则他就能看到，自己的脸上满是红霞。
“是的，我要起来喝水。”玉芹再次强调，仿佛自己已经很渴，推开被子站起身，脚却踩在王为安的大腿上，玉芹一个趔趄，险些跌在王为安身上，王为安握住她的胳膊，玉芹才能把另一只脚落到地上。
“小心！”王为安只说了两个字，但玉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的不像话，急忙找来鞋子穿上，玉芹就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了，王为安已经把蜡烛点亮，烛光之下，王为安能看到玉芹的脸还有残存的红色。
“你要喝茶吗？”玉芹端着茶杯转身询问王为安，王为安想说不，但还是对她道：“好的，要喝。”
两人手指相触时候，王为安能觉得玉芹的手心都是烫的，方才她在看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惊慌失措？王为安把茶慢慢喝完，玉芹上前接了杯子放好就对王为安匆促地道：“这会儿夜还深呢，继续睡吧。”
尽管玉芹这话很平常，但说完玉芹不由面色有些羞涩，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种的不安，而这不安，原本是不该出现的。
王为安很轻地应了一声，玉芹立即放好帘子，钻进被窝里面，才把那滚烫的脸埋在枕头上，仿佛这样才能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害羞，自己和平常一样，而这个男子，他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看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不用那样的，那样的害羞，那样的如同见不得人似的。
王为安吹灭蜡烛重新躺在脚踏上，想重新睡去，但这会儿睡意却没有了，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床下，只隔了一层帘子，就能伸出手触碰到对方，但两人谁都没有伸出手，只是都躺在被窝里面，用手紧紧地抓住被子边缘，在想身边人都是怎么想的。
过了很久很久，玉芹才重新睡着，这一睡就没有方才那么踏实，玉芹只见满天都是雾气，自己困在雾中怎么都走不出来，没有方向，没有声音，玉芹想喊也喊不出声，突然有人伸手抓向她的脸：“不要脸，竟然嫁了别人的男人。”
玉芹努力看去，却看不清这人是谁，接着是有人在哭：“我才是夫君的妻子，你是从哪里来的人，为什么要占了我的位置？”
这是柳氏？玉芹啊地叫了一声，在床上直直坐起，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王为安已经起身，听到这声尖叫就掀起帘子：“你怎么了？”
原来方才只是个梦，玉芹看向王为安，想把这个梦境告诉他，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轻声道：“我方才睡迷了，做了个梦。”
原来是做梦啊？王为安也没有放在心上，对玉芹道：“既然醒了，那就起吧，这铺子里的生意会好一段时间，你和三妹妹不要等我回来吃晚饭了，还有，楚家的帖子，你要记得去。”
玉芹嗯了一声，见王为安满脸兴致勃勃，终究没有问出那句，若柳氏回来，你会如何做。
王为安转身就要出去，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玉芹道：“你似乎有些不开心，方才是做什么梦了？”
“没什么，不过是个寻常的噩梦。”梦都是无稽之谈，自己不要为虚无缥缈的事情着急，玉芹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努力露出笑容，王为安点头往外走，等王为安走了，玉芹才重新躺回床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怡人提着热水走进来，见玉芹还躺在床上，十分惊讶地问：“小姐，姑爷都已经出去了，您怎么还躺在床上？”
“怡人，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玉芹在那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梦告诉怡人，怡人更奇怪了：“小姐，您梦到什么？”
“我梦到，梦到，我知道自己不该梦见，但还是梦到柳氏在那指责我抢了她的夫君。”玉芹犹豫再三，把这个梦告诉怡人，怡人的柳眉立即皱起：“小姐，当初柳氏是自己讨的休书，还把三小姐丢在路上，这是幸亏没出事，若是出了事，那可是谁都救不回来的。”
怡人的意思玉芹是知道的，她点头：“道理是这样的，但是，但是……”道理是一回事，感情是一回事，怡人突然啊了一声：“小姐，您心中，是真的有了姑爷了，而且对姑爷用情很深。”
因为用了情，才会有这样的犹疑，才会和柳氏比较，才会担心柳氏回来，自己何以自处。
玉芹点头：“是啊，我动了情，而且动情很深，可是怡人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不是他们会嘲笑我，而是我自己，会问自己。”
那样的犹豫不决，那样的左右徘徊，那样的……怡人不等玉芹说话，就坐在玉芹身边：“小姐，您这样左思右想做什么？您既然对姑爷动了情，姑爷又是您正经的夫君，您和姑爷圆了房，生个孩子，别说柳氏没有脸回来，就算她真有那么厚的脸皮回来，她见您和姑爷有了孩子，也不好意思再争。”
“我知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玉芹没有呵斥怡人的意思，但玉芹接着就又道：“你说我心里想的多也好，说我明明有办法解决，偏偏要拖着也好。我只是想起太太还在世的时候说过她的话，她说，要有第一等的好姻缘，我想要我的夫君心中只有我，我想要他和我，是真正举案齐眉夫唱妇随。”
怡人看着玉芹，似乎懂了，又似乎还是不懂，玉芹回神过来，对怡人道：“好了，也不说这些了，原本这些都不该是我想的。”
“小姐，这些您该想。做女子的，谁不想要和夫君如此，况且您这么好，比……”怡人皱眉，想着该怎么说，玉芹已经站起身：“对，您眼中的我自然样样都好，但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你眼中的我，不说了，你赶紧服侍我梳洗，今儿还有许多事情呢。”
对于这种感情来感情去的事情，怡人是不明白的，所明白的，不过就是服侍玉芹梳洗，再服侍她用早饭，然后开始一天的劳碌。
到了中午时候，王大姑奶奶果真遣人把剩下的银子还有开列的账都送来了，玉芹只看了眼那开列的账，就对来人道：“辛苦了，还请回去和姐姐说，这件事，劳烦姐姐了。”
“舅奶奶的话，小的回去一定转告，不瞒舅奶奶说，昨儿我们爷听说这场赏花宴很不错，还和我们大奶奶说，也要寻几盆好花卉，想着在自己家中开个赏花宴呢。”婆子恭敬说着，玉芹点头：“还请回去和姐夫说，若要什么好花，若是家中有的，就请姐夫开口。”
婆子又恭敬应是，玉芹打赏了她，这婆子也就欢喜离去。玉芹看着婆子背影，这过日子，谁家都有点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事情，而各种的忙碌，会让用情变成了很可笑的事情。仿佛夫妻之间，只剩下说些家常话，说些孩子之类的话，至于那些风花雪月，就要让男子对着别的人做去。
“你怎么又发呆了？”王为安的声音在玉芹耳边响起，玉芹急忙抬头，刚想说话王为安已经惊讶地问：“你哭了？”
哭了？玉芹伸手摸自己脸上，似乎的确有泪痕，玉芹玉芹努力对王为安微笑：“我，我这不是哭了，是被风吹迷了眼。”
王为安伸手抚向玉芹眼下，玉芹没有料到王为安会伸手，竟然没有躲避，王为安的手飞快放下：“你还说是被风吹迷了眼，这会儿又不在风口上，你从哪里被风吹了？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