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改变
忙？可是自己，又什么时候真正有过闲心，记得当初柳氏还在的时候，王为安也曾在调笑时候，和妻子说过，等以后就住到庄子里去，春日赏花，夏日避暑，秋日看秋收，冬日在屋里暖暖地烤着火，看着雪景，再不去想那些尘世的事情。
柳氏当时满口说好，还说这样才最好，尘世之间的事情，就让给别人操劳，可是最后，先背誓的人是她。王为安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不该想起的，可是如同玉芹那天说的，如果不敢面对，又怎能走出来，怎能让这如死灰一样的心，重新像原先一样？
等有一天，自己想起柳氏来，再无怨恨，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开始。希望自己早点能到这一天，或许，也用不了多久。王为安看向车背后用布盖住的那些菊花，这些才是自己的希望，而不是别的东西。
在路上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时候就到了王家宅子，庄头是来惯的，跳下车就对王为安道：“大爷您先请，小的在外面等着。”
王为安把牲口的缰绳交给小厮，让他先去把牲口给退了，这才走进里面，刚一走进院子，婆子抬头看见就大声地喊道：“大爷回来了。”
婆子这一声喊反把王为安吓了一跳，还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奶奶方才还在说呢，说大爷只怕要回来了，小的抬头看见大爷，忍不住喊起来，想说，大奶奶猜的准，并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儿。”婆子也觉得自己这声喊太过夸张了，急忙对王为安解释。
没有出事就好，不然自己就真成了惊弓之鸟了，王为安定了定心，就看见玉芹从后面走出来，对自己笑着道：“回来了，我算着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已经让他们准备了午饭，你先去洗把脸，换了衣衫，就好吃饭。”
“嗯，回来了。”王为安对玉芹点了点头，回答时候王为安感到有些惊异，什么时候自己和她之间的对话，不再是觉得尴尬，而是这样自然。
“那些菊花？”玉芹刚问了半句，就看见庄头已经抱着那些菊花走进，玉芹的神色不由变的有些惊讶，对王为安道：“大爷，您寻回来这么多的菊花？”
“不过十来棵，至于这些花要怎么开，还要等三妹妹呢。”王为安没有先告诉玉芹自己已经找到不少菊花，就是想知道她看到这些菊花的惊讶神情，这会儿果真看到了，心中不由有些自得，回答的时候，语气都带上些自得。
“给大奶奶请安！”庄头是晓得王为安另娶了的，放下菊花就对玉芹行礼，别说王家现在的宅子比原先小了许多，就是原先时候，柳氏做王家主母，这些庄头管家也要来给她磕头的，因此玉芹也对庄头点一点头：“辛苦了，这些菊花，就先交给婆子，让她把菊花送到三小姐房中。”
庄头应是，婆子上前来接菊花，玉芹和王为安已经往里面走去，庄头这才低声问婆子：“这位新大奶奶，似乎比原先那位，要厉害一些。”
“这位可是知府小姐，也不晓得我们大爷这是哪来的福气，知府小姐竟然肯嫁我们大爷，不但如此，为人也是极和气的，你不要乱说话，这会让她是我们主母。”婆子对庄头轻声说，庄头连连点头：“我不过说句闲话，就是我们多年来都没有赏钱了，也不晓得跑这一趟有没有赏钱？”
提到赏钱连婆子都要叹气了，但她自然不能表现出来：“这会儿王家和原先不一样，你也别说赏钱不赏钱的，等以后啊，必定会赏你们的。”
庄头还想再说，怡人从里面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吊钱，对庄头道：“辛苦了，我们大奶奶说，这给你打酒吃。”
能得一吊钱，也比白跑一趟要好，庄头急忙接过钱，对怡人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大爷成亲，我们也没有贺礼送上，这会儿不过跑了一趟腿，就收这么些赏。”
“你就拿着吧，方才还说呢。”婆子对庄头说了一句，才对怡人笑着道：“怡人姑娘，您回去就和大奶奶说，这些菊花啊，全都送到三小姐那边了。”
怡人点头，庄头口中啧啧赞叹：“果真是知府家里出来的，瞧一个丫鬟也和我们小姐差不多了。”
“拿着你的赏钱赶紧去厨房里吃饭去，厨房你是知道路的，我还要赶紧把这些菊花抬进去。”婆子啐了庄头一口，也就匆匆往里面走。庄头掂了掂钱，笑容又出现在脸上，就是不晓得以后王家，还会不会恢复昔日的那种声势，不管怎么说，先去吃顿饱饭，然后再回家去，拿了这吊钱，酒也能喝好些。
王为安匆匆吃完午饭，就往王三小姐屋里跑，那些菊花这会儿全被放在王三小姐院子里，王三小姐一棵棵地在研究，听到王为安的脚步声，王三小姐抬头对王为安无奈地笑道：“哥哥，您这一回来，也不去爹跟前瞧瞧，就来瞧这些菊花。”
“我这是最大的尽孝了，早点把王家的声势给振作起来。”王为安已经蹲在王三小姐身边：“如何，这些墨菊如何？”
“这些墨菊，虽然的确是墨菊，但是，品相不是很好。”王三小姐侍弄花草可比王为安厉害多了，把这些墨菊逐一看完，对王为安摇头叹气。
花也是要分品相的，品相越好，卖的价格也就越高，这些菊花相当于野生野长，自然比不得别人花圃之中精心照料的。王为安听了妹妹的话，自己也有些泄气，玉芹已经笑着道：“你们兄妹也不用互相叹气，虽说这些菊花品相不是太好，但妹妹不说说过吗？菊花的色也很重要，我们今年就先从别人家找来几棵好菊花，然后妹妹专门照料这些菊花，等到明年品相转好，就能再开赏花宴，到时候自然也有人主动来问。”
玉芹的话让王三小姐点头：“哥哥，嫂嫂说的是，这侍弄花草可急不得，若着急了，反而会把花草烧死。哥哥，嫂嫂那天说过之后，我也仔细想了，我原本就能侍弄花草，虽比不上花儿匠，但也不差，只是原先要忙着操劳家务，才耽误了，这会儿嫂嫂嫁过来了，我也不用操劳家务了，这些花草就放在我这里，我好好地侍弄，也好助哥哥一臂之力。”
王三小姐的话让王为安叹气：“妹妹，都是哥哥对不起你。”
“哥哥，你我一家子，哪里就能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话，再说了，若没有嫂嫂，我也想不出这些法子。”王为安不由看向玉芹，玉芹正在那看着那些菊花，阳光照在脸上，让她的神情格外温柔，这是自己的妻子，王为安直到此刻才有这些想法，而不是早先的那些敷衍。
玉芹已经抬头，正好和王为安的眼对上，玉芹对王为安微微一笑，王为安觉得自己的心事又被玉芹猜中，急忙对王三小姐道：“你在庄子里的那个小花圃，竟然还有牡丹芍药，更有一棵小桂花树，并不算高，但是通体开满桂花，香气扑鼻。”
王三小姐已经啊了一声：“是啊，当初我和嫂嫂说，说要在那里住很长时间，所以就在那开了花圃，要好好种花，后来就……”
王三小姐自觉失言，急忙闭口，王为安飞快地看了眼玉芹，见玉芹只是在那看着菊花，仿佛没有听见，心这才放下，对王三小姐道：“那我让庄头把那些花都给送过来。”
说着王为安就往外走，王三小姐这才对玉芹道：“嫂嫂，方才我……”
“你和柳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况且她在走之前，对你十分好，你会想到她也是很平常的。”玉芹如此温柔，王三小姐反而不好意思了：“嫂嫂，我知道，可是每次我又想起她做的那些事情，我就恨……”
“等你有一天想起她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那才是真正地放下了。”玉芹这般温柔，王三小姐点头：“嗯，嫂嫂，我定要做个像你这样的人，荣辱不惊。”
“什么荣辱不惊啊，我不过是经的事多了些，你先在这侍弄这些花草，我走了。”玉芹说着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向王三小姐，她还蹲在那些花草之前仔细看着，那些过往的痕迹，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变的越来越浅，玉芹坚信这一点。
王为安吩咐了庄头，又去花铺料理了会儿事儿，听伙计说这两日的账都交给了玉芹，玉芹计算的笔笔清楚的时候，王为安对玉芹的牵挂似乎又多了一分，当放下那些怨恨，就更能清楚自己的心了。王为安想着，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是笑容，而不是原先那样的看似平静，实则阴郁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