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收获
沿路经过的荒草之中，也有几株花草，但都没有原先那样开的灿烂，而是苟延残喘。
“你去找几个人来，让他们把这荒草都除了，再把那几棵花草，都重新打理一下。”王为安边走边吩咐着庄头，庄头连声应是：“原本也该进来打扫的，只是您常年不来，因此懈怠了，这棵紫藤架子还好。”
王为安已经看见假山边的紫藤架子，此刻紫藤已经开始枯黄，记得在这里，自己第一次和玉芹说话，那时候她的神情是什么样的？王为安努力回想，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也是平常的，毕竟那时候，他们两个，一个是闺中少女，另一个已经有了妻室，怎会对对方有很深的印象？
王为安停在紫藤架下面，庄头忙对王为安道：“就是这木头有些朽了，大爷，要不要重新拿些木头来换？”
“换吧，还有，等会儿我们走的时候，你让人把紫藤也拿一棵来。”王为安想起今日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出王三小姐放在庄子上的菊花，又看了眼紫藤就往前走，再走出几步，这小花园就转完了，可是并没看到一棵菊花。
王为安的眉不由皱紧：“这庄里，妹妹来住过，那时候她还丢了几棵菊花在这里，这会让可还能找到？”
菊花？庄头怎么都没想到王为安问的是这件事，摇头道：“三小姐当时走的时候十分匆忙，有些东西都没让人收拾，后来我让我媳妇收拾起来，就放在那边屋里。有没有菊花，我也不晓得了。”
已经不晓得了，王为安虽然感到失望，但还是吩咐庄头去把那屋子打开，屋子里面长久没有人来，门上都已经结满蛛网，庄头也觉得这不大像话，急忙对王为安道：“这些日子，我忙着儿子结婚，难免疏忽了些，这会儿就叫人来收拾。”
王为安把门推开，由于门窗紧闭，门内除了有些灰之外，竟然还觉得干净一些，里面放着两个柜子，柜子里面就放着那些东西，庄头已经上前把柜子打开：“这就是小姐留在这里的东西了。”
这柜子里面，必定是没有那些菊花了，王为安心中十分失望，看了一眼就让庄头把柜门关起来，却看见一样熟悉的东西，一件紫色的比甲，王为安忙阻止庄头把柜门关上，伸手拿出那件比甲。
比甲上绣着云纹，还有几朵茉莉花，是的，这就是柳氏当日送自己离开时候穿的衣衫，那时候，自己骑马离开了很远，还能看到那抹紫色在风中，那时候，自己的心中满满都是思念。现在重新看见这件衣衫，王为安心中无比苦涩。
“大爷，这些是不是要拿走？”庄头不解地问，王为安深吸一口气：“不用了，把这些东西都锁着吧，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就各家分了吧。”
庄头想这屋子里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只是些衣服，还有几样银首饰，但对这些庄户人来说，已经是一辈子没见过的好东西了，这会儿听到王为安吩咐，庄头喜欢的立即对王为安磕了个头：“多谢大爷。大爷，想起来了，三小姐在这里住的时候，曾经在院子里，开过一片小小的花圃，我们也不懂的什么，不过是有时候路过，就往花圃上浇些水，有时候还放些肥，这里面也有菊花。”
“快带我去！”王为安收起伤感，连声催促，庄头领着他们出了院子，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个小小院落，那院落屋子外面，有一片小小花圃，倒十分茂盛，虽也有杂草，但能看到里面的菊花在打着花苞。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王为安心不由扑通乱跳起来，快步走到花圃面前，花圃并不大，方圆也不过几十步，里面种的花草却分了顺序，除了菊花，还有牡丹芍药之类，甚至于在花圃最边上，种了棵桂花，这桂花已经在开了，走近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桂花树很奇怪，虽然很矮，但开起来的时候满树金黄，我家里媳妇还想把这棵桂花移到家里去，被小的骂了才没这样想法。”庄头看着王为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话。王为安此刻充耳不闻，只是快步走到菊花面前，这里的菊花颗数不多，也只有五棵，但每一棵都不是普通品种。只可惜没有绿菊，王为安已经把每棵菊花都分辨过了，看出并没有那种绿色的，省城里面最时兴的菊花。心中不由大失所望，但能有这么五棵菊花，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王为安吩咐庄头去找来锄头花盆，自己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把这几棵菊花都放在盆里，又让庄头再去套个车，好吧这些菊花都送进城。
“大爷，我晓得您在开花铺，可是这些菊花，也不是什么很好看的花，有一棵更奇怪了，开的竟然是黑色的花，你说，谁家的菊花要这个颜色，那多不吉利啊。”庄头不懂的种花，也就在旁边插嘴。
黑色的菊花？王为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腔子里了，伸手抓住庄头的胳膊：“你说，有菊花在开黑色的花，在那里呢？”
“原本和这些菊花在一起，后来我媳妇觉得这花开的太不吉利了，就把它挖起来，丢到一边的小巷去了，也不晓得还能不能活。”庄头被王为安这么一抓，吓了一跳，说话都不流利了。王为安来不及骂庄头蠢材，丢开庄头就道：“快带我去。”
“大爷，菊花不都是黄灿灿的才好看吗？这黑色菊花，多不吉利啊？”庄头疑惑不解，王为安这会儿来不及解释，只对他道：“不同的菊花有不同的主顾，快带我去。”
庄头急忙应是，带着王为安走出这个院子，又来到花园，怎么又是花园，王为安皱眉，接着庄头就推开后门，对王为安道：“大爷，那天我婆娘就把这菊花丢在这边。”
王为安跑到门口一看，顺着庄头手指的方向，有一丛菊花在风中摇曳，有一棵枝头已经打了花苞，王为安三步两步走到这棵菊花跟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它的花苞，这花苞虽然底子还是白色的，但紧紧裹着的花心处，已经现出一点墨色。
墨菊！王为安只觉得是上天不绝自己，虽然没有找到绿菊，但竟出乎意料地有了这么几棵墨菊。一二三四！王为安仔细数了，共有四棵，刚要吩咐庄头去拿锄头，小厮就把锄头递过来，王为安把这些墨菊全都起出来，又放到花盆中，还在四周寻找，看能不能看到什么小苗，果真又让他发现了两棵小苗。这一趟收获可不得了，王为安只觉得脚步都轻快许多，庄头已经赶着车过来：“大爷，难道说这城里人，喜欢这不吉利的菊花花色？”
“你是不知道，这不是黑色，被称为墨菊，菊花之中，以黄色最为常见，而最罕见的就是绿菊墨菊，我原本是听妹妹说的，想来寻绿菊，谁知道绿菊没寻到，竟让我寻到墨菊，这是天不绝我。”王为安十分喜悦地说着。庄头似懂非懂地点头：“这城里人真奇怪，竟然喜欢黑色的菊花。还起个墨菊的名儿，墨不就是黑的吗？”
王为安此刻心情欢喜，也就对庄头道：“这是文人风雅之称，快准备午饭吧。吃完了我就回城。”
庄头连声应了，又对王为安道：“您来的匆忙，没让他们碾米，这会儿只有碾过一遍的米，还有一只老母鸡，您能吃惯吗？”
“有吃的就行，再给我做几个饼，路上吃。”王为安这会儿早不是原先了，连糙米饭都能吃下肚，更何况还有老母鸡炖的汤，庄头应是走了，小厮才对王为安道：“大爷，我们就在路上吃干粮吗？”
“今儿是进不了城了，这路上没有什么好客栈，就算有好客栈，也住不起，只好吃干粮了。”王为安的话让小厮苦了脸，王为安见状又笑了：“好了，知道你辛苦了，等你回去，你大奶奶会赏你！”
“小的不敢要大奶奶的赏，小的只是觉得，大爷这会儿竟有点原先的样子，要大奶奶晓得，还不知道多欢喜呢。”小厮的话让王为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原先的样子，原先是什么样子？竟然都快忘掉了，仿佛那些并不久远的过去，却久远的像很多年前的事。
匆匆吃完午饭，拿了做好的饼，王为安骑了骡子，庄头亲自赶了车，又往城里去，昨日来的时候十分匆忙，这会儿心里欢喜，两边的景致也能看一看了，王为安骑在骡子上，看着田里正在秋收，两边的树木渐渐变黄，一层黄的，一层绿的，衬的那么好看。
王为安不由笑着道：“这都多少日子没有好好地看景了。”
“那是大爷您忙，不然的话，每年这时候，可以来庄上住一个月，每天肥鸡大鸭子的，等收完租子再回去。”庄头一边赶着车一边和王为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