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夫妻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玉芹的话让王三小姐努力地想了想，接着笑了：“是啊，姐姐从来没有骗过我，过去没有，将来必定也不会骗我。”
“这不就是？这家里总共才那么几口人，若是你不相信我，我不信任你，那还过什么日子？”这话说的王三小姐手一拍：“对，姐姐，你说的对，原先是我自己想错了，我就不该这样想。”
“不是你不该这样想，是你哥哥有过这样的想法吧？”玉芹一语道破，王三小姐的神色变的有些暗淡，但她很快就道：“姐姐，这并不是哥哥的错，陡然遇到这样的大难，哥哥他，他难免的，而且，而且……”
王三小姐觉得自己那些而且说不出来了，就算再情有可原，也不能对无辜者发脾气啊。王为安那句话又在王三小姐耳边响起，我这样的，何苦辜负别人家的女儿。
见王三小姐一脸纠结，玉芹握住她的手：“不要去想了，你本就是闺中没有出嫁的女儿家，以后啊这些事情，都有我来帮你呢，你只管像原先一样，种种花，画画草，看着云卷云舒，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那些日子，离现在也不到两年，但王三小姐想起来，却久远的像是上辈子一样，她的唇边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姐姐，我还能过原来那样的日子吗？”
“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能？你是这样好的人啊。”如此纯净，如此可爱，很多东西原本就不是该王三小姐承受的，而她不但承受了，还坚强地过来了。这话让王三小姐又想叹气了，但她还是忍住了：“姐姐，我只愿你和哥哥之间，能琴瑟和鸣，白头到老，那我也就放心了。”
王三小姐话中大有深意，玉芹听出来了，但这会儿她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于是把王三小姐的手握的更紧：“我们会的，而你也该有你的日子，妹妹，我不许你去想那些别的事情。”
王三小姐知道玉芹猜出来了，于是对玉芹微笑：“姐姐，这又何必呢？对我来说，过些清净日子，总比出嫁，然后做别人家的媳妇被人议论来的好。”
“你今年不过十八。”十八的少女，该是还在闺中憧憬自己的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该会去苦恼这一季的新衣合不合身，该会去想明年的春光是不是也有这么美，而不是用看破红尘的口吻说话。
“姐姐，我只有十八，可是我觉得，有时候，我有八十了。”短短两年，遭逢大变，看了这么多的人事变迁，哪还能像原先在闺中一样一无所知，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永恒。
玉芹把王三小姐拥在怀中：“你记得吗？我还有个妹妹。”
陶五小姐的事情，王三小姐也曾听过，在玉芹怀中点头。玉芹缓缓地道：“她能这样做，是因为父亲疼爱她，是因为哥哥嫂嫂能不在意很多事情，可是妹妹，纵然我和你哥哥能护住你，但你所能遇到的，也许，还有很多。”
“我还知道，就算陶五小姐现在一心要在家中再不出嫁，可陶老爷还是做好了她随时反悔的准备。所以嫂嫂，等这一切都结束，那方外之地就是我的归处。俗世间的荣华富贵，或许很好，但现在不是我想要的。”王三小姐语气平静，但这态度却很坚定，玉芹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把王三小姐拥紧，怡人手里端着茶走进来，瞧见王三小姐就笑着道：“方才人那么多，我见外面的人都在忙着酒席，只怕新房里反而没有人服侍，因此就去厨房里面要热茶了，谁知厨房里太忙乱，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茶呢，小姐和三小姐，都渴了吗？”
既然怡人来了，王三小姐也就从玉芹怀中坐起，对怡人道：“是我的不是，现在这家中并没那么多的人手，今儿的厨子还是从外面请的，她也不晓得你是谁，让你要两杯热茶都等了这许久，我该让她们……”
怡人已经把茶送到玉芹和王三小姐面前，笑着道：“三小姐您就别客气了，这家里是什么情形，我们小姐知道，我也知道，晓得这不是你们故意要给什么下马威的。”
怡人这是故意说调皮话，王三小姐笑容有些苦涩：“哎，若是早先，罢了，那些话都是些过去的话，说了反而无味，怡人，就只有你陪着嫂嫂过来吗？”
“原本大奶奶是想让同喜同贵也一起过来的，是我们小姐说，人陪太多了反而不好，因此只要了我。”怡人的解释让王三小姐对玉芹感慨地道：“姐姐果真想的十分周到。”
“我说过，我嫁了过来，就是王家的媳妇，自然要为王家着想，再说同喜同贵她们年纪也不小了，这会儿不跟我来，等父亲离任时候回到家中，嫂嫂定会给她们各自配人，也算不辜负她们的韶华。”
不辜负同喜同贵的韶华，那怡人的韶华呢？王三小姐不由看向怡人，怡人正好抬头，和王三小姐四目对视，怡人笑着道：“我啊，只要能多服侍我们小姐几年，就是有福气的人了。”
王三小姐嚼着怡人的话，觉得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似乎又想不起来，只能对怡人笑着道：“只是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形，委屈你了。”
“都是服侍人，横竖这边又不让我下厨烧火做饭，再说我也不会，不过就是端茶递水，我们小姐都不说委屈，哪里就能委屈到我了。”怡人也是快言快语，王三小姐不由看向在那平静喝茶的玉芹，既然她们主仆都这样怡然自得，那自己还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至于，王三小姐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外面，夫妻之间的事，自己也是不清楚的，该怎样就怎样吧。但愿自己的兄长，真的不会辜负玉芹。
王为安这晚喝的大醉，才被陶大爷和小厮搀扶回来，那时候王三小姐还在房中，见到自己的哥哥大醉而归，王三小姐就想大声问自己哥哥到底怎么了，但玉芹什么都没说，王三小姐也只有起身离开，等王三小姐走出了屋子，就见怡人也从屋里走出。
王三小姐不由愣了下，对怡人轻声道：“你不在屋里伺候？”
“三小姐，有些话也瞒不得您，议婚的时候，我们大爷就说过了，说王大爷有些不愿意，我们大奶奶也曾说过，若小姐不愿意，这门婚事也就不用做，但我们小姐却说愿意，因此才嫁了过来，可是我见姑爷这样情形，我们小姐却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总觉得为我们小姐委屈。”
当着王三小姐，怡人也是直白相告，王三小姐垂下眼帘：“这件事，是我|操之过急了，我不该……”
“三小姐，我说这话不是怪您，只是，罢了，我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我们小姐说过，既嫁过来，做了一家子，就不要猜来猜去地过日子，因此我才对您说这样的话，可是我也晓得，这样的话不该说的。”
怡人急急解释，王三小姐觉得自己的心更乱了，索性对怡人道：“哥哥答应过不辜负嫂嫂，那我就信了。”
“姑爷是个言出即行的人的。”到了这个时候，怡人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王三小姐不由点了点头，又侧耳听了听房中的声音，房内寂静无声，于是王三小姐对怡人道：“那我们就走吧。”
怡人跟着王三小姐离去，而洞房之中一直安静无声，装醉的王为安再忍不住，睁开眼睛，就和玉芹的眼相对，想起自己这会儿还在装醉，王为安急忙把眼紧紧闭上。
“醒了，那就把茶喝了吧。”玉芹已经把茶杯端在手中送在王为安唇边，都这样说了，再闭着眼睛似乎也没什么意思，王为安直起身子，接过茶一饮而尽。
玉芹还是看着王为安一动不动，这让王为安十分尴尬，但他还是勉强开口：“你，你先歇息吧。”
“王大爷对我，只有这句话吗？”玉芹接过王为安手中的茶杯，缓缓相问，玉芹越是这样不慌不忙，王为安心头无名的焦躁越发多了，于是他伸手抓了抓头发：“我，我不会辜负你，会给你王家主母的一切，会……”
“只除了情意吗？”玉芹打断王为安的话，这让王为安抬头看着玉芹，玉芹的双眼还是那样清澈，如同两人在庄子上的那一面，玉芹的质问一样，王为安低头，语气自嘲：“那我还能给你什么呢？四小姐，我曾和令兄说过，我的心已经死了，重新娶一个，不过是为的王家，我也回绝过婚事，不过是我姐姐很欢喜，一力促成。四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真的给不起你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