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谈定
“因为柳氏？”这简单的四个字让王为安心中泛起波澜，该怎么说呢？该怎么回答，该说是，还是说不是，但不管是哪个答案，王为安都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谁用刀割过一样疼，曾全心付出的妻子，却离自己远去，这个伤，哪是能随便就能愈合的？
王为安没有说话，玉芹却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轻叹一声：“大爷既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今夜既是你我花烛之夜，大爷就请在这房内歇息，至于旁的，我绝不埋怨大爷。”王为安装作喝醉，也就为的逃避新婚之夜该做的事情，此刻听到玉芹这样说，心中难免生起一点愧疚，对玉芹低声道：“我，我对你并没有……”
“大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早已知道，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嫁给大爷，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我也不会去强求。夜已深了，大爷还请早些歇息。”说着玉芹就从柜中取出被褥，放在一边的脚踏上。
王为安见玉芹想要躺在脚踏上，急忙阻止玉芹：“还是我睡脚踏吧，我是男人，我……”
玉芹抬头看了王为安一眼，她双眼依旧清澈无比，王为安有些卡壳，但玉芹没有说话，只是依言把床铺整理一下，宽了外面的衣衫就躺在床上，放下了帘子。帘子一放下，屋内顿时安静起来，王为安看了眼在梳妆台上点的龙凤喜烛，这次的洞房夜和上一次的完全不一样，然而这不是如了自己的愿？心中怎么还会有些愧疚？
王为安分不清心中的想法到底从何而来，也就宽掉外面的衣衫，躺在脚踏上。屋内安静极了，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别的再也听不到。
躺在床上的玉芹也睡不着，尽管疲惫至极，甚至于新婚夜王为安的反应也在玉芹的预料之中，但玉芹心中难免还是会有点别的期望，此刻听着脚踏上传来的王为安的呼吸声，看着隔了帘子的，跳动的烛光，玉芹又觉得自己这些行为，是不是有故作大方的意思？
“你！”突然王为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玉芹急忙收起思绪：“大爷想要问什么？”
“你，你为何答应嫁给我，虽说你并不是陶老爷亲生的，但既被认义，身份已定，似我这样的男子，并不是什么般配的。”这是王为安怎么都想不通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来说，玉芹嫁给自己，有些低就了。
“大爷是晓得我的出身的，而我取中大爷的，是大爷的一点忠厚。”玉芹的话让王为安沉默了，一点忠厚，可是这个世间，容不下自己忠厚的，甚至于利用自己忠厚想做点别的事的人太多了。
因此王为安脱口而出：“你可知道，有时候，忠厚并不是……”
“并不是件好事吗？大爷你这就错了。”玉芹翻身，虽隔了帐子，两人却像面对面一样，王为安觉得，自己能看到玉芹的眼，而这双眼如此清澈，似乎能读懂人心，读懂人心中最不愿被人看到的东西。于是王为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你毕竟在后宅之中生长，外面的事情明白的不多。”
“大爷在掩饰什么吗？”玉芹这句话，如一根针戳中王为安的心，他几乎是喊出声：“我并没有掩饰，你毕竟是……”
“是深闺妇人吗？大爷，连三妹妹都经历了那些事情，你为何认为，当初陪在她身边的我一无所知？”这话听在王为安耳中如嘲讽一般，他坐起身掀起帘子看着玉芹：“你真以为，自己能看破世间一切吗？”
“那大爷以为呢？”玉芹并没有被王为安吓到，也没有露出什么娇媚模样，只是大大方方地反问。
看着玉芹那双眼，王为安觉得自己想要说的所有话，都被堵在心中，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他悻悻然地把帘子放下，重新躺回脚踏：“妹妹那天对我说了很多，所以我会娶你，我会好好待你，可是旁的，旁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这是王为安再一次对自己警告，警告自己从他身上得不到情意吗？玉芹勾唇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再试一试他，于是玉芹笑着道：“大爷既然如此说，那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做我的王家主母，你做你的生意，等到数年后，妹妹出嫁了，到那时候，大爷若想出家，我就在家修行，可好？”
玉芹这样的回答，让王为安再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反驳，只能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好，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虽是女子，却也记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爷也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玉芹的话中含有笑意，王为安听的清楚明白，于是他点头：“好，我们说定了，那就歇息吧。”
说着王为安把被子兜头盖好，决定这夜再不说任何话，玉芹掀起帐子一角，看了眼王为安的举动，也就重新把帐子掖好，闭上眼沉沉睡去。
两人都疲惫了，再加上是新婚夜，因此第二天一早并没有人前来叫他们起来，等到玉芹醒来时候，掀开帐子就看见阳光透过窗缝照进屋里，想来时候已经不早，王为安还在脚踏上沉沉睡着。玉芹穿了衣衫，拢了头发想去开窗，跨下脚踏的时候，惊醒了王为安，他几乎是跳起来，口中喊着：“什么时候了，该去开铺子了。”
“今日铺子不开，大爷您忘记了吗？”玉芹的回答才让王为安想起发生的一切，他看着玉芹，昨夜所有的对话都涌上心来，他于是低头：“对，不开铺子，那我，你就把被褥都给收起来吧，免得等会儿她们进来，看着不像。”
玉芹已经把被褥都放进柜里，这才上前打开门，怡人脚边放着一桶热水，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见玉芹开门，怡人这才松了口气：“小姐醒了，奴婢已经等了您半早上了。”
“这会儿什么时候了？”玉芹见外面阳光刺目，想来时候是真的不早了，顺口问着，怡人提着热水走进，把热水倒在盆里，像往常一样服侍玉芹梳洗：“都已经过了辰时，快巳时了，三小姐已经起来很久，还让厨房准备了早饭，还说，等吃完早饭，两位姑奶奶会回来，到时候也算会一会亲。”
按说王家这样也算大族的人家，成亲第二天，总要去族内各家长辈处坐坐，但前几年王族长闹过了这么一场，王为安回来后，和族人的来往就少了许多，这次王为安也没安排会亲，也只有两位姑奶奶回来，玉芹再正式见过她们了。
玉芹哦了一声：“知道了，以后只有你服侍我，可要辛苦你了。”
“小姐说这话，是臊我呢！”怡人见玉芹已经梳洗好了，也就拿出衣衫来服侍玉芹换上。王为安见玉芹和怡人在那有问有答，完全无视自己，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在那坐着。
玉芹接过衣衫才像看见王为安一样，对怡人道：“姑爷还没梳洗呢，你再去提一桶水来。”
“是！”怡人应是后才打算出去，王为安这才反应过来，对怡人道：“不用去给我提了，我就用这残水洗了就好。”
怡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姑爷待小姐这等好。”王为安的手已经放进盆里，听到怡人这话才想起自己这个动作背后的意味，手就顿在那里，不晓得该怎么做。
“你这丫头，怎么来到这里，就会说俏皮话了？”玉芹看出王为安的尴尬，也就为他说上几句话解围，王为安的手这才放进盆里，随便洗了两把，怡人递上手巾，他接过手巾擦了两把才对玉芹道：“我出去看看，姐姐姐夫可来了没有？”
玉芹没有阻止，王为安已经匆匆往外面去了，等他一走，怡人才对玉芹道：“三小姐曾和奴婢说过，小姐，奴婢瞧着姑爷的举动，似乎……”
“什么都别说，和三妹妹也一样的，既然是我答应的，那有什么，也是我自己受着。”玉芹轻声说着，怡人顿时明白昨夜只怕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压低了声音：“小姐，您……”
“都说了，有什么，都是我受着，你怎么还和我说这些呢，好了，我们出去吃早饭吧。”玉芹点一下怡人的鼻子，怡人点头，服侍玉芹往外走。
王家现在的宅子比不上原先的宅子那么大，服侍的人也没那么多，现在早饭也就是在前面的堂上吃，玉芹走到吃早饭的地方，王三小姐已经等在那里，她有些尴尬地道：“嫂嫂，方才哥哥出来了，我让他等等你一起用早饭，结果他说，还要吃完了出去外面看姐姐姐夫有没有来，因此只匆匆喝了碗粥就走了，我……”
玉芹已经坐下，伸手拉王三小姐坐在自己身边：“他走他的，我们吃我们的，不要去管。”
“嫂嫂，哥哥他，他！”王三小姐很想为自己兄长说上几句好话，可是按理来说，夫妻之间才是最亲密的，自己一个小姑子来说这样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不对。
玉芹已经拿起一个包子往王三小姐碟里放去：“食不言寝不语，妹妹，快些尝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