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遭遇
婆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在那胡乱猜测，王三小姐听到见鬼那两个字，这才开口问：“难道说，我哥哥真的回来了？”
“我瞧着那人的样子是很像大爷的，但是，但是，不是说大爷已经……”婆子还在那说不清楚，玉芹已经推了王三小姐一把：“既然如此，你出去瞧瞧可好。”
对，自己该出去瞧瞧的，王三小姐往外走，转身又拉着玉芹：“姐姐，你陪我出去，我怕，怕……”怕长久的等待之后，等到的还是一个失望的结果，害怕外面的人并不是自己哥哥，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假冒的。
玉芹明白王三小姐的心，跟王三小姐携手出去，同喜已经等在外面，悄声道：“四小姐，我也见过王大爷的，觉得这人确实有些像王大爷，只是，又有些不像。”
什么一会儿像，一会儿又不像的？玉芹听了也糊涂了，丫鬟已经道：“两位小姐，出去瞧瞧就知道了。”
这会儿王家这所大宅，几乎是空空荡荡没有人了，王三小姐和玉芹一直往外走到大门，才看见大门处坐着个男人，他胡子拉喳，想来已经很久没有修过面了，身上的衣衫也是补丁连着补丁，消瘦了很多，只有眉眼能依稀认出。
这才几个月不见，玉芹仔细算着，算起来也才两个来月，王为安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听到脚步声，男子抬起头，先看见玉芹，他愣了一下：“陶小姐怎么也在。”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王三小姐的一颗心扑通乱跳，但还是强忍住对王为安道：“你是我哥哥，可是我哥哥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提起这件事，王为安的眼微微垂下，过去两个来月，王为安只觉得自己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人，生意，全都失去了，甚至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乃至于自己的枕边人也……王为安长叹一声：“三妹妹，你房里的绣球花可还好，你说，想看看绣球花入了秋后，可还能再开，若开了，你就给你嫂嫂送一盆去。”
这是王为安临走之前，和王三小姐说的话，听到这番话，王三小姐的泪这才落下：“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那些下人呢？还有，为何你孑然一身？”
听到妹妹的连声发问，王为安苦笑：“先进去再说吧，我从昨日去，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王三小姐泪落的更急：“哥哥，进不去了，这个宅子，已经不是我们的了。”
王为安回到这里，见到大宅看门的是几个陌生人，问了半天才有个眼熟的婆子出来，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好，这会儿听了妹妹这话，反而没有那么吃惊了，只是苦笑一声：“瞧来，我们家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啊！”
“那边的宅子已经安置好了，王老爷也被送到那边去了，不如你们兄妹先去那边说话，我在这里替王妹妹收拾了东西，带了人过去，也好把这宅子交给他们。”玉芹晓得他们兄妹定然有许多话说，只好越俎代庖，提醒着王三小姐。
“对，姐姐的安排很对，哥哥，我们先往那边去吧。”那边？那边又是哪边，王为安只能对玉芹匆促地拱了拱手，就和王三小姐离开。
他们兄妹一走，同喜就叹气：“哎，这王大爷虽然回来了，可是这样落魄，只怕在外面也是吃了很多苦头。”
“你先找个人去衙门里，告诉大哥哥一声，就说王大爷回来了，我们把东西收拾好，就给王妹妹送过去。”玉芹也觉得叹息，但这会儿还是先忙正事要紧，同喜急忙应是就让婆子赶紧回衙门里去告诉陶大爷，自己陪着玉芹去给王三小姐收拾东西，她们回到屋里时候，那个婆子已经把该收拾的都收拾起来了，见到玉芹走进，就对玉芹道：“真的是我们大爷，我们大爷原来没死，如果大爷早回来两天，只怕这事情也好办一些。”
“王大爷就算回来了，只怕也是回天乏力。”玉芹的话让婆子又叹气了：“哎，我们大爷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当时跟着的那么些人，也不晓得都去了什么地方。”
或是散了，或是死了，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玉芹也只吩咐婆子把那些包袱都抱着，也就出了王家大宅，同喜先跑去外面叫小轿子，玉芹和婆子站在二门处，看着债主那边的管家，把那一道道门都锁起来，王家就这样散了，玉芹叹气。
同喜已经从外面跑进来：“叫了小轿子了，四小姐，您先上轿吧。”玉芹上了小轿，同喜和婆子跟在后面，一径出了大门，门被从后面重重关上，王家大门上的匾额也被摘下来，再过些日子，就会换上新的匾额。
王三小姐先往那边去了也好，若是她看见这些，又要哭了。玉芹想着，已经到了那边宅子，门口栓着一匹马，还有两个小厮在马边等着，这是陶大爷的马和小厮，同喜急忙对玉芹道：“四小姐，大爷已经先过来了。”
小厮看见同喜，晓得玉芹在里面，先对轿子行礼，同喜让轿夫把轿子抬到院子里，等轿夫退到影壁外，这才掀起轿帘，扶玉芹下轿，玉芹看着这宅子，厅堂也没有那么高大，院子更是小，和王家哪里能比？
“陶小姐，我们小姐在里面呢，说您到了，就直接进去。”丫鬟已经从里面走出来，招呼着玉芹，这会儿屋浅院小，也没有早先那些规矩了，玉芹扶着同喜的手往后面走，经过厅堂门口的时候，能看到陶大爷和王为安相对而坐，两人正在说话。
只怕王为安也在和自己哥哥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玉芹心中暗忖，就被领进王三小姐的屋子。
屋子小，里面也没摆设几样家具，不过床桌椅柜而已，至于那些富贵人家常见的摆设，更是一样都没有，唯一的装饰，是几盆开的正好的菊花。
王三小姐正在那里把菊花搬来搬去，看见玉芹进来，王三小姐就扔下菊花对玉芹道：“姐姐来了，快请坐。”
“你这屋子，外面正好对着屋子，倒也清雅。”玉芹环顾四周，也只能这样赞了一句，王三小姐微笑：“陶姐姐，你就不要这样夸我了，我晓得我这屋子啊，只得两个字，穷酸。”
“胡说！”玉芹拍一下王三小姐的手，王三小姐已经笑了：“我这不是胡说呢，不过搬到这里也好，以后也就少了那么多的应酬，原先我还想着，我一个人支撑门户，只怕会有人来啰嗦，这会儿哥哥回来了，那就不会有人上门来啰嗦了。”
“王大爷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玉芹见王三小姐越说越凄凉了，急忙岔开话题，王三小姐摇头：“哥哥只是略说了几句，说是在铺子那边，人心晃动，然后有一天，他去应酬，结果喝的大醉，等醒来时候，客栈竟然失火了。”
失火，又是火？难道说还是把苏姨娘送到王家的人，他们对王家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竟然要如此赶尽杀绝。
“哥哥的那些东西，全都烧了，于是只能先搬去铺子里去，谁知那掌柜竟和别人勾结了，说哥哥早把铺子兑给别人家，于是就上了堂打官司，那堂上官好没道理，竟把哥哥收了监，打了四十板子。”
王三小姐说着时候，眼泪又落下，玉芹忙握住她的手，王三小姐叹气：“后来哥哥在监狱之中，什么都不晓得，那些从人见哥哥进了监，也四散走了。”
“怎么会，那时不是带了管家和小厮，怎么会全走了？”玉芹惊讶询问，王三小姐摇头：“姐姐你不晓得，哥哥这次带去的，有一个原本就是家在那边的掌柜，还有两个伙计也是在那边寻的，想着的是熟人好办事，谁知倒让他们四散走了，竟连一个都没留下。”
王为安也正在和陶大爷讲到这段，陶大爷已经怒气满面：“这样的人，就该告官，追索逃奴！”
“他们并不是我王家的下人，自然不能去追索。”王为安叹气：“我只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直到我见到了一个人。”
“谁？”陶大爷疑惑地问，王为安皱眉：“那是我家娘子……不，是柳氏的兄长。”
柳氏，就是王大奶奶了，她娘家姓柳，陶大爷更奇怪了：“既是你的舅兄，自然是会帮你的，怎么会……”
“他是让我写休书的，说休书一写，那柳氏就和我家再无瓜葛，还说他已经听说了许多苏姨娘如何虐待柳氏的事情，说我身为一个男子，一不能撑门立户，二不能护庇妻子，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