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感慨
陶大爷伸手猛地一拍桌子:“欺人太甚,谁不知道苏姨娘分明也是别人给的圈套。”
“陶兄你是不晓得,我当时的处境。”王为安长叹一声,起初身边还有银子,还能吃点好的,后来身边没有了银子,连吃的都没有,那种地方,哪是养尊处优的王为安能待的住的,更何况当时来人说的句句在理,王为安没有了法子,只得写了休书。
“哎,王兄,既然如此,你先好好地养着,等着过几日,再娶名家千金,也好羞他一羞!”现在陶大爷是十分肯定,接走柳氏的就是她的兄长了,先来逼写休书,再来接走人,想必柳氏看见休书,也是万念俱灰,跟着走了。
这样心狠的人,陶大爷又重重地叹气,王为安苦笑:“我这会儿家徒四壁,娶个人回来难道是要和我受苦吗?”
这句话问住了陶大爷,于是陶大爷关心地问:“那,后来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那监狱如铜墙铁壁一样,我如何逃出?当晚有个狱卒索银不成,就拿了一个土囊放在我鼻子上,要把我活活闷死,就在此时,遇到县里三爷下来,见状喝止狱卒,这才救下了我一命。”说着王为安面色追忆:“亏的那时县令也离任了,另有人掌了印,见我本是好人家的儿女,劝我把那铺子让出,陶兄,不瞒你说,那时我也怕了,就画押认了。这才被放了出来。”
难怪衣衫褴褛,什么都没有,陶大爷已经哭出声来:“怎么就没有人给我们送信,若有个送信,你也不用受这么多日的罪。”
王为安苦笑,送了信又如何,如果按照那个时候推算,王家做主的人那时候是苏姨娘,她怎么会把自己的求救信当一回事。陶大爷哭了一会儿就对王为安道:“你放心,你的苦不会白受的,我一定会帮你把背后的人给抓出来。”
抓出来?王为安摇头:“苏姨娘已经死了,知道内情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或者像家父一样瘫在床上。找谁去,我只能好好地想想,该怎么把家业料理清楚。”
说到帮家业料理清楚的话,陶大爷不由笑了:“这些日子,多亏了王三小姐能压制住这些人,还有我妹妹也在里面帮着,总算还有那么几间铺子留下,只是,没有本钱了。”
做生意的事情,都是本钱大就做的大些,本钱小就做的小些,王为安是个做惯大生意的人,乍然要他去做小生意,他自己都不习惯。
这时婆子进来说:“两位姑奶奶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王大姑奶奶和她妹妹匆匆进来,见了王为安,王大姑奶奶也顾不得旁边还有外人,就拉着王为安的袖子大哭:“阿弟,你总算回来了。”
王为安也在一边掉泪,一家子痛哭失声,陶大爷在那里倒有些坐立难安,王三小姐听到消息,也从里面出来,和哥哥姐姐相持大哭,玉芹见王家这样哭,只怕也抽不出空来招呼客人,于是先去和厨房里的婆子说了,让她做个晚饭,自己也就带着同喜离开。
等王家哭歇气了,婆子送上晚饭来,王三小姐才哎呀一声:“方才陶姐姐还在这里,我怎么就忘了招呼她,可见是我没记性了。”
“陶小姐已经离开了,临走前吩咐小的说,等过两日再接三小姐去衙门里住上几日。”婆子在一边回话,陶大爷也笑着拍手:“好,好,你们兄妹姐弟在这哭的厉害,我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这会儿听起来,我就该像四妹妹一样,也跟着走了。”
“在这吃了晚饭再走。”王为安也要挽留一番,陶大爷摇头:“罢了,这晚饭呢,我就回衙门吃去,况且你嫂嫂听说你回来了,还追着我连声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也要回去和她好好细说。”
既然如此,王为安也没有坚留,只是和陶大爷又彼此说了几句,陶大爷也就离开。
等陶大爷一走,王大姑奶奶才叹气:“哎,若不是遇到这位知府公子,你也不会被人盯上,我们王家只怕也……”
“大姐姐,您说什么话呢?苏姨娘可是去年就被送到爹爹身边了,那时候,知府老爷还没上任呢。”这些时日,玉芹在王三小姐身边帮她很多,王三小姐当然不愿意别人说玉芹的坏话,王大姑奶奶忙收口:“三妹妹,你毕竟还小,这些时日,我仔细算过了,若是没有遇到这位知府公子,只怕败的没有这么快。”
“我不要听。”王三小姐立即用手捂住耳朵,王为安也对王大姑奶奶道:“大姐,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些话就不要说了,我们现在是该想想,该怎样才能把家业重新做起来。”
“先祖积蓄这些东西,也是用了几十年,再到祖父、父亲这里,王家三代才攒下这么些产业,你说想要把家业重新做起来,谈何容易。”王大姑奶奶一脸不信,王二姑奶奶急忙道:“大姐姐,这做生意的事情,我们也不懂,倒是等阿弟歇息几日,然后再慢慢盘算。”
王三小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哥哥,经过了这一次天翻地覆,王三小姐当然不再是之前那个只懂得养花弄草的闺中娇女,她懂得了,人生会遇到怎样艰辛的情况,不过她向来信任哥哥。
玉芹回到知府衙门,先去李小姐房中说话,李小姐正在那给孩子试着衣衫,小姑娘还有一个月就满周岁了,已经坐的很稳,看见玉芹进来,她就拍着手,想要玉芹抱。
玉芹忙把孩子抱起来,颠了颠就道:“姐儿比前几日重了不少。”
“还说呢,前几天夜里哭闹不休,还有些发热,等起来瞧瞧,又长了几颗牙齿,这会儿啊给她喂奶,奶娘说,姐儿的牙齿就咬的死死的,该给她换别的吃的。”
李小姐说着话,小孩子已经把手指放进嘴里咬起来,偏生一咬就疼,她的小嘴一扁就要哭起来,但就算这样,也没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
李小姐忙把她的手指给拿出来,对玉芹道:“瞧,竟是个傻丫头,晓得疼呢,就不晓得怎么把指头给拿出来。”
玉芹不由点一下小孩子的脸:“我们才不是傻丫头呢,我们啊,明明聪明着呢。”
话刚说完,小孩子就抓住玉芹的手,把玉芹的手指塞进嘴里啃起来,小孩子虽然没有多少劲儿,小牙齿也没长齐,但那猛地一啃,玉芹还是觉得疼,她忙把手指从小孩子口中拿出来:“瞧瞧,见到谁都啃。”
小孩子被说,也不晓得为什么,只是对着玉芹笑,李小姐把孩子接过来,交给奶娘:“好了,抱了她一会儿也就罢了,你这几天劳累了,还是先回去歇歇吧。”
“我也劳累了,怎么娘子不让我多歇歇。”陶大爷正好走进来,听到李小姐的话就顺口说着,李小姐瞪他一眼:“你是男子,好意思说这话,快些坐下吧。”
陶大爷坐下,李小姐就问道:“那王大爷可是真的,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玉芹见陶大爷回来就想走,听到李小姐这话就插嘴道:“我听王妹妹说,王大爷在那边,可是受了很多苦!”
“就是,我跟你讲,你们还不晓得吧?不光是受苦,柳家还逼着他写了休书,说不能让自己妹子跟着他吃苦。”提到休书这事儿,陶大爷就义愤填膺,世上的女子都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能婆家一落难就要写休书,这还成个什么体统?
休书?玉芹和李小姐都惊讶地看着陶大爷,陶大爷点头:“对,就是休书,哎,我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说这叫什么事情。”
“不是说,王大奶奶肚子里,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李小姐低低地问,说到身孕这些事情,玉芹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就不能听了,于是玉芹顺势往外走,听到陶大爷还在那里义愤填膺地:“等过几日,我就给王兄寻门更好的亲事,王兄如此能干,再过几年就能把家业给做起来,到时让那柳家后悔。”
“大爷也真是把王大爷,当做亲兄弟一样了。”同喜听着陶大爷传出外面的声音,对玉芹含笑说着,玉芹摇头:“罢了,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管的。怡人这些日子如何?”
“怡人姐姐已经好多了,大奶奶每天都让人送药来,方才怡人姐姐还坐在这晒太阳呢。”同贵带着屋里的人前来迎接,听到玉芹的话就笑着答应,这么说来,怡人是真的好多了。玉芹走进屋子,同喜同贵服侍着给她宽衣,又端来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变。
玉芹喝了一口茶,疲惫袭上,正要打哈欠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的声音:“怡人姐姐来了。”
玉芹还没站起身,怡人就扶着个小丫鬟的手走进来,看见玉芹,怡人就要行礼下去,玉芹急忙扶住她:“休如此,你身上还有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