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安排
虽然人多还动用了大轿，但这一路上因为有着衙役开道，反而比前几日的速度快上许多，原本要走两天的路，在将要关城门的时候，一行人进入了府城。城门上结了彩，披了红，这也是迎新官的惯例，一路上所经过的人家，都在门上挂了彩，还有人家摆了香案，显得合城上下，都十分欢迎新官的到来。
玉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迎接，悄悄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看起来这府城和家乡的城市也差不多大小，街道因着要迎新官，打扫的十分干净，过往的人看着也是一脸喜气洋洋。
“四妹妹！”李小姐喊了玉芹一声，玉芹急忙把车帘放好，对李小姐笑着道：“从此以后，我们要在这里住三年了。”
“是啊，要住三年呢。”来到一个拐角处，一行人分成了两队，一队簇拥着陶老爷往衙门行去，另一队簇拥着李小姐她们的车走进小巷。
李小姐尚未来此时候，就听人说了，这衙门家眷住的地方靠着一条小巷子，对着小巷子开着一道门，那些应酬往来的事情，都是走这道门的，想来就是要往这道门走，果不其然，这小巷子两边都是青砖瓦房，看起来寂静没有人声。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王为安也勒住了马，对陶大爷道：“已经到这里了，我也就先回家去，等到明日再让拙荆前来拜见嫂夫人。”
“原本还想请王兄你过府一叙，谁知倒忘了你要回家去了，等到明日，再让拙荆……”陶大爷还要客气几句，王为安已经笑着道：“你我自己人，何必如此客气，先走了。”
两边又一抱拳，陶大爷看着王为安离去，也就匆匆赶到前面，去看自己妻子安置了。
马车已经停在府衙后门外面，前日就来到这里的管家早带着众人迎出，苏婆子扶着李小姐下了车，望了望这府衙，对李小姐道：“大奶奶，这宅子，看起来真不错。”
前面是衙门，后面是家眷住的地方，李小姐虽未曾跟随自己的父亲去过任上，但听李太太讲过，也晓得这些衙门，除了大小不同之外，整体格局都差不多，因此李小姐没有像苏婆子一样大惊小怪，而是扶着她的手往里面走，还询问管家婆子：“这宅子都按我说的分出来了吗？”
“是，都按大奶奶吩咐的，小的们前日一到了这里，就找来了几个人，忙着打扫收拾，亏得前任并没有家眷在任上，因此小的们也按大奶奶的吩咐，老爷的书房和卧室，就靠近堂上，中间自然是大奶奶和大爷住的，四小姐就和丫鬟婆子们住在最后一进，四小姐住那里，还有一道门可以通往花园，若是把院子里的两个门一关，那就是四小姐自己的天地，没人可以打扰了。”
婆子说话时候，明显是带着讨好玉芹的语气，玉芹已经笑着对李小姐道：“嫂子的这个安排，着实不错。”
“你始终是没出阁的姑娘，难道好天天跟着我的，那个院子有一道门，你可以直接去花园里，花园那里也有道门通往这个巷子，自然是有人守着的，你想在花园里痛快逛了，就命人把花园通往前面的门和后面这道门都关起来，不许人进出，自然可以痛快玩耍。若你觉得想来寻我们，只要门一开，就能和我们说话，岂不好很多。”
这样安排，也算是十全十美了，玉芹原本对这个宅子没有什么好盼望的，此刻听李小姐说的，仿佛自己住在这里之后，就会比在家中多了些自由，也不由带上一些期盼。
管家婆子已经笑着道：“上一任府尊没带家眷，因此这城里不少人家的太太小姐都颇为遗憾，少了一个能来往的地方。这会儿大奶奶和四小姐都来了，那她们多了个来往的地方，岂不更妙？”
这番话是拍李小姐马屁的，李小姐微笑，此刻一群人已经走到宅子里面，李小姐是儿媳妇，自己公公的屋子自然不好亲手去安排，好在带来的管家都是用了许多年的，不用李小姐说话，他们就把箱子这些东西都抬进去，按着单子安排起来，李小姐也就往后面走，先到自己住的那屋子去瞧瞧，官衙的屋子比李府陶府的屋子都要高大一些，里面配的家具也要更高大一些。
李小姐看了看就道：“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家里的被褥枕头，都是原先的，哪想到这床会如此高大，这会儿也先铺上吧，你们立即去街上，命人多扯些布料，然后连夜重新做被褥。”
李小姐吩咐着，自然就有人连声答应，赶着去办的。出了这么一点小事，李小姐难免有些不乐，但还是要握了玉芹的手道：“妹妹，我们先去看看你的屋子。”
玉芹的屋子还好，虽然也还高大，但里面用的家具尺寸没有前面的屋子那么大，李小姐在没有椅袱上坐下，对玉芹道：“没想到妹妹这里的家具没有前面高大，不然的话，我还头疼呢。”
既然这里是自己的屋子，玉芹也就吩咐怡人和同喜两人带着小丫鬟赶紧把床铺上，再把那些各种摆设能找出来的都在屋子里摆上，听到李小姐这话，玉芹也笑了：“这也算是碰巧的事情。”
说着玉芹就给李小姐倒茶：“再说了，我方才听婆子说了，两道门一关，我这里就自由自在，谁想进来啊，都要先得到我的允许，我还更自在呢。”
“真是个会说话的。”李小姐喝着茶，见天色已经晚下来，又让人去问厨房，这热水和晚饭都赶紧给送上来，玉枝让一个小丫鬟去了，很快小丫鬟就回来道：“厨房那里，正在乱哄哄的，说是我们带的厨子要接厨房，这衙门里用的厨子不愿意，说我们管家已经答应他了，要让他在这里继续伺候，正在吵着呢。”
李小姐皱眉，玉枝已经看见李小姐的神色，对那小丫鬟高声道：“我说你是没眼色吧？这种事情，你来告诉我就是了，我让苏妈妈去和他们说，你直通通地往大奶奶跟前一回，是想气大奶奶吗？”
那个小丫鬟吓得急忙跪下，对李小姐道：“大奶奶，小的并不是想气您，只是，只是……”
“罢了，你也是这次新挑上的，不懂规矩也是难免的，苏妈妈，你带个人去瞧瞧，问清楚了，若是这边的厨子真的得了管家的话，就分两个灶吧，什么大事，也值得这样吵闹。”
李小姐说着打个哈欠，玉枝忙上前扶起她：“小姐，前面的床已经铺好了，我再让她们去要热水来，先伺候您梳洗了，然后就歇息吧。”
“大爷都没回来呢，我还不能歇息。”说着李小姐就看着玉枝：“你问过没有，说老爷的晚饭？”
“问过了，老爷在前面参加缙绅们的欢迎宴，大概要到夜里才散。”听到自己公公不需要照顾，李小姐松了口气：“那就让他们准备好热茶，还有……”
这种事，也是难启齿的，毕竟陶太太不在了，李小姐一个儿媳也不能照顾到很细微的地方，玉枝现在不是闺女了，自然明白李小姐的意思，悄声对李小姐道：“临走之前，老太太吩咐她身边的可人跟了来，虽然没有明说，只怕是……”
陶老太太这是被陶老爷要求为陶太太守上三年给吓到了，想给儿子安排个伺候的通房又怕儿子一口拒绝，因此才让自己的丫鬟跟了来。
李小姐不由叹气：“老太太这是用心良苦，既然如此，你就让可人到前面伺候，至于伺候的什么样子，看她的福气了。”
没有福气，那可人伺候陶老爷三年还是好好一个闺女，等回到陶府，那就好好地把她给嫁了，如有福气，被陶老爷收了甚至于有了孕，那就另是一番天地了。
玉枝当然明白李小姐话中的意思，急忙应是就出去安排了。虽说李小姐跟玉枝在外面说话，在屋内的玉芹却听到了，怡人不由叹气。
玉芹看向怡人：“你叹气什么？”
“四小姐，可人今年和奴婢一样大，才十七。”这宅子里的人，都习惯说话只说半截，怡人这半截话，玉芹已经听懂了，她觉得胸口就像有团火突然烧起来一样，想要做什么却不能做到，只对怡人道：“你放心，以后等你年纪到了，我会把你好好地嫁出。”
“小姐，我不愿出嫁的。”怡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让玉芹有些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又不是服侍五妹妹的，怎么会不想嫁呢？”
“四小姐，你不懂的，我爹是陶府的佃户，我从小在村里长大，那些村里的媳妇们，过的比出嫁前要苦很多。怀了孩子还要被男人打，若有个男人不打女人，就是好丈夫了，还有和婆婆斗口，一口气上不来就吊死的，还有……”怡人还想继续往下说，见玉芹神色变了，怡人急忙停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