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处置
“就是，我男人下乡收租子时候，还常遇到有些人啊，用那湿透了的稻子来充当好稻子的！”张妈妈也立即在旁边说着，陶二娘子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事情就是你惹出来的，这会儿还要说这样的话，罢了，这件事，我去给你说情！”
张妈妈立即跪下：“多谢二婶子了，给二婶子多磕几个头。”
秦婆子这才高兴起来：“二婶子就是好人，二婶子啊，前儿我家男人说了，说那收租子的，光亲家一个人不够，不如他们两亲家一起去，您看如何？”
“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吧。”陶二娘子挥手示意她们下去，才用手按住太阳穴：“哎，我啊，还要好好地想想，该怎么说，才能不惹大奶奶生气。”
李小姐抱着怀中的孩子，不时还拿起拨浪鼓哄一哄她。陶五小姐在旁看着李小姐在哄孩子，托腮道：“大嫂子，这孩子有什么好玩的，都不会说话的。”
“你啊，这就是孩子话。”李小姐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一边的奶娘，捏一下陶五小姐的鼻子：“等你出了阁，有了孩子，才知道，这孩子啊，可是这世上最好的宝贝了。”在一边瞧着玉枝做绣活的玉芹抬头微笑：“是啊，大嫂子说的对，这孩子啊，可好玩了。”
“瞧瞧，我们四妹妹也这样说。”李小姐接过玉枝递上的绣活看了看，对玉芹道：“这几针是你绣的吧，和玉枝平常绣的不一样。”
“都好久没有绣了，手生。”玉芹轻抚着那绣活，喜儿已经走进：“大奶奶，我祖母来了。”
“进来吧。”李小姐坐好，陶五小姐也端正坐好，只有玉芹微笑着和玉枝继续说着绣活，陶二娘子走进来，先给李小姐行礼，然后才道：“大奶奶今早说的事，小的回家仔细想了想，大奶奶要处罚，小的这是一百个赞成，只是……”
李小姐就等着她的只是，看着她道：“你说，只是什么呢？”
“容小的说句斗胆的话，大奶奶您掌家不久，该宽施仁德才是！”陶二娘子的话并没让李小姐说话，她只是抬起眼看着陶二娘子，这一眼让陶二娘子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想要维持住面上的神情都难以维持。
“若我不愿意呢？”李小姐缓缓问出，陶二娘子面上神色变了变：“这，大奶奶……”
“若我不愿意呢？”李小姐的声音提高一些，陶二娘子不由扑通跪下：“大奶奶若不愿意，自然也是大奶奶的主意！”
“那我这会儿就告诉你，不但我不愿意，五小姐、四小姐，也都不愿意！”李小姐的话让陶五小姐伸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子，接着陶五小姐就点头：“对，我也不愿意。”
“主人们不愿意，这是主人们的意思，小的们自然不能违逆，只是大奶奶，容小的再多句嘴，这样的话，难免底下人会寒了心。”陶二娘子在短暂的惊慌后，又开始了新的主意。
玉芹已经笑了：“寒了心？陶二婶子，您和我说说，为什么寒了心？”
“这？”陶二娘子看向玉芹，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李小姐缓缓地道：“二婶子，这话我也正好问问你，是我们少了你们吃了，还是少了你们穿了，别说婆婆在日，就算我掌家之后，月钱也好，那些账也罢，我也没克扣过啊，有那一两个下人来哭穷的，我也能借就借，从没说过半个不字，怎么，陶二婶子，这样还不够吗？”
陶二娘子被李小姐问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那里不语，李小姐又缓缓地道：“我也晓得，你们在这家里的日子比我进门来的时候还要久呢，更别说你们还是看着五妹妹出生再长到这么大的，因此我们也敬着你，为的呢，不过是我们做上的宽厚仁德，而你们也能为我们认真办差事。”
陶二娘子猛地抬头：“小的一直在认真办差，并不敢有半点松懈。”
“没有半点松懈，二婶子，那方才的事儿呢？”陶五小姐可算找到机会了，张口就问。
陶二娘子没想到自己失言竟会被陶五小姐抓住，愣了一会儿，李小姐伸手拍拍陶五小姐的手，这才对陶二娘子道：“认真办差还是不认真办差，这都是我心中有账的。妹妹。我想问问，你一个月月钱多少？”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陶五小姐不解地问，玉芹已经明白，对李小姐道：“我们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多是用来买胭脂水粉的。”
“二婶子，我想问问你，原本这月钱，是用来做什么的？”陶二娘子已经听出李小姐话中的意思，但既然被问也不敢不回答：“这月钱，原本是预备小姐们赏人用的，或者有什么心爱的玩意，一时老太太她们不在，小姐们自己花钱买回来。”
“听听，这月钱原本是做这些用的，可是这会儿，怎么就成买胭脂水粉了？”李小姐这才盯着陶二娘子：“二婶子，我记得那杂务账上，还有每个月给各房送去的胭脂水粉，也不多，每个房头也就一两银子的胭脂水粉。”
“说到这个，大嫂子，我还想问问呢，怎么外头买办们买的胭脂水粉，都不大好使，有时候还送来晚了，我都是让彩琴找人去外面买的，那些胭脂水粉，明显更好。”陶五小姐的话让陶二娘子瞬间明白，她满口苦涩，对李小姐恭敬地道：“这确实是小的错，这些买办们，有时候事情太忙，会送晚了，或者……”
“或者就送些不大好的东西上去敷衍着，二婶子，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好办差吗？”李小姐稍微提高一点声音，屋内屋外的人这会儿都不敢出声，只是听着李小姐说话。
陶五小姐这会儿明白李小姐的用意了，笑嘻嘻地看着陶二娘子，陶二娘子额头上的汗珠落的更急。
“就这样，你还要来求情，二婶子，我平常不说你，一来呢是因着你是用老了的人，我们要敬着你，二来呢，是那些都是小事，你平常大面上的事儿都没错！”
陶二娘子已经重重磕头下去：“大奶奶说的对，小的着实，着实……”
“可是呢，我们做主人的，可以不用计较这些小事儿，但你们也该体谅着我们些，而不是当我们好欺负，一次比一次过分。就跟五妹妹方才说的，那些胭脂水粉，多是不能用的。这样敷衍，传出去，倒没人说你们办事办的不好，而是会说我这个做嫂子的，连小姑子们的胭脂水粉都克扣呢，我这脸，真不知道往哪里搁！”
玉芹不由微笑，陶五小姐还想说话，玉芹按住陶五小姐的手，陶二娘子已经哽咽着道：“大奶奶说的是，是小的们昏了头，只知道过好日子，就忘了主人们的教导，大奶奶，小的……”
“你以为，我都说这样的话了，还要再留你吗？”李小姐端起茶喝了一口，陶二娘子这下是真的吓得魂飞魄散，膝行上前，对李小姐道：“大奶奶，大奶奶，求您超生，小的虽说有些小事儿办的不妥，但这大面上的事儿，小的从没半分松懈！”
“若不是你大面儿上的事儿从没半分松懈，你早就不止挨这一顿说了。”李小姐伸出手，重重地戳在陶二娘子额头上，平常对陶二娘子这样的管家娘子来讲，这种对待她们会觉得特别没脸，可是这会儿，陶二娘子就老老实实挨着，等李小姐把手撤回去，陶二娘子就伸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是，大奶奶教训的是，从此之后，不光是大事不能松懈，就算是再小的小事，小的也不敢松懈。”
“那这五百两银子，你也知道如何处置了？”李小姐冷冷地说着，陶二娘子急忙磕头下去：“是，小的这就去和她们说，先把她们差事夺了，然后再把这银子的漏洞补上。”
陶二娘子这会儿只想自保，哪还有半分求情的心。李小姐这才道：“去吧，还有胭脂水粉，可别让人在那说，我克扣了妹妹们的胭脂水粉。”
“是，是，这采买的人，小的回去这就换掉，等下个月的胭脂水粉送上，绝不让小姐们受委屈。”陶二娘子这会儿一口一个答应，李小姐这才做个让她下去的手势，陶二娘子又给众人磕头，这才退下。
“大嫂子，我们明明没有说过，说你克扣我们的胭脂水粉啊！”陶五小姐好奇地问着，玉芹已经笑着道：“这叫用计呢，难道还直接说实话？”
“四妹妹说的对，况且这陶二家的，在这府上这么多年，在下人们之中也算的上根深叶茂，难道我还真能把她给撤换了？”
李小姐话中透着一丝无奈，陶五小姐又要问为什么了，玉芹拉一下陶五小姐的手：“所以呢，大嫂子要先斥责，这些下人们也是跟风的，既然最上面那个都被斥责的，剩下的自然都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