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决定
这？陶五小姐立即被问住，陶太太原本还想回护女儿，但被陶大姑奶奶拦住，于是陶太太也就坐在那等着玉芹背后的话，玉芹见陶五小姐不说话了，继续道：“自然，五妹妹还小的时候，做了错事，受罚的是丫鬟们，那是她们服侍不利，才让五妹妹犯了错，这也是规矩。可慢慢地，五妹妹长大了，懂的道理，有些粗鄙的话不该说就是不该说，若在这时候还只管处罚五妹妹身边的人，也收不到成效了。”
这话说的有道理，陶太太拉住陶五小姐的手，对玉芹点头：“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我确实太疼爱你五妹妹了，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不然为何到了今儿，她都还没定亲，就是我想给她寻一个从不会受委屈的婆家。”
“母亲疼爱五妹妹，这是五妹妹的福气。可是母亲，我斗胆说一句，当初母亲在闺中时候，自然也是千娇万宠，从没受过半点委屈的，等出了阁，做了人的媳妇，那就不一样了。即便做了当家人，那也是千头万绪的事情，哪有样样顺心的事？”玉芹的反问让陶太太叹气：“你说的是，其实你大姐姐也是这样劝我的，不过我没有听，总想着，她还小呢，等她再大些，那时候再受些磋磨。”
“娘！”陶五小姐听到要自己受磋磨，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陶太太顺势把女儿搂在怀中：“你以为这是我对你不好吗？”
陶五小姐哪敢说出实话，只是靠在她怀中不语。陶太太感慨万分，对玉芹招手，玉芹走到她身边坐下，陶太太看着玉芹：“好孩子，你方才的话让我想明白了些事情，不过我也不怕你恼，你的出身我是知道的，虽说你有些见识，也没有读书识字，怎么会句句都说到我心里？”
“母亲忘了？我是陪大嫂子出阁的，大嫂子出阁前，就有嬷嬷教导，我也在旁边听着，有些能明白，有些不能明白，但不管能明白还是不能明白，遇到事情了，总不能怪东怪西怪天怪地？况且，做丫鬟的，又能推到谁身上去？”玉芹说到后面，语气不由有些破碎，做丫鬟替小姐们背锅，也不是一遭两遭了，在座的人，谁还没有让丫鬟们背过锅？
陶太太想清楚了，拍着玉芹的手：“竟有这样的见识，也难怪老爷能看中你，要你做女儿了。这样的见识，做女儿才对啊，若是做别的，岂不是辱没了你。”玉芹是个聪明人，立即知道当初陶老爷和陶太太商量时候，陶太太必定劝过陶老爷不必收自己做女儿的话，不做女儿，那就是做别的了，通房，姨娘，总之都没有做女儿来的好。
玉芹微笑：“我的见识，怎么能比得上母亲和父亲呢，不过是听人说的多，然后自己又在心里暗自琢磨，有时候也不知道琢磨的对还是不对。母亲不要笑就好。”
“你这琢磨的很对，足以做我的女儿。”陶太太赞了玉芹一句，就把陶五小姐推给玉芹：“以后你要多和你五妹妹亲近亲近，提点着她，免得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娘！”陶五小姐没想到陶太太的决定会是这个，立即喊了一声，陶太太已经摇头：“别撒娇，你方才定然以为，我会像原先一样，把你身边的人给处置了，可是你姐姐说的对，这样收效太少了，因此我就决定了，把你交给你四姐姐，你们年纪相仿，她又有见识，又宽容大度，定然会好好地教你。”
“可是，可是，我，我……”陶五小姐一张脸涨的通红，一个丫小姐，有什么资格教导自己，她懂琴棋书画？还是懂天文地理，知道什么叫应酬吗？她除了知道服侍别人，还知道什么？对，就是会逢迎，所以自己的娘才觉得她很不错，自己绝对不要被她教。
玉芹也没想到陶太太的决定竟然是这个，陶五小姐在那发火，她也愣了半天才道：“母亲，您……”
“你不用劝我，方才我已经想清楚了。”陶太太也是个有决断的人，既然决定，就再不更改，对玉芹道：“自然我不是让你各样都教她，你们只要在一起起居，潜移默化就够了。”
陶大姑奶奶已经点头：“是，娘这个主意不错，五妹妹啊，都是大家都让着她，纵着她，才会让她越来越过分。”
“大姐姐，怎么你也这样说，她，她什么都不懂！”陶五小姐不料事情会这样，急的大喊起来，陶大姑奶奶已经笑眯眯地拍她的手：“瞧瞧，我刚才才说你，你立即就这样了。五妹妹，你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再让下面人来替你承担，也要有自己承担的勇气。”
自己才不是这样的，陶五小姐又想发脾气，陶太太已经点头道：“正月里不好动，等过了正月，我就让你挪到你四姐姐院子里去，至于那些丫鬟就先在前面别动，免得那院子住不下。”
“娘！”陶五小姐叫了一声，见事情已经不可回转，气的往外跑，这回也没人追着她出去，陶太太反而对玉芹道：“你好好地看着你五妹妹，至于那些丫鬟婆子，该说的时候你就要说。”
“母亲的重托，我……”玉芹还想推辞，陶太太已经摇头：“不要推辞，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吩咐他们准备晚饭，你大姐姐用过晚饭，就该回婆家去了。”
“娘，等我给你生了外孙，就带着他一起回来。”陶大姑奶奶见自己娘有些惆怅，急忙安慰，陶太太伸手搂住女儿：“好，你一定要回来！”
“瞧瞧，大姐姐这会儿又撒娇了！”陶二小姐见场面有些伤感，急忙笑着打趣，陶太太这才擦掉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把陶大姑奶奶松开：“你妹妹说的对，以后啊，你带了外孙回来，就该是他给我撒娇了！”
众人都大笑起来，婆子已经前来禀报，说晚饭已经备好，陶太太带了女儿们去用晚饭，陶五小姐已经先坐在那儿，吴嬷嬷正弯腰对她说着什么，看见陶太太走进来，吴嬷嬷急忙对陶太太道：“老太太吩咐小的把五小姐送来，还让小的和太太说，太太做的事很好，很对，这才是当家主事的样子。”
陶太太站着听完才对吴嬷嬷点头：“还请嬷嬷回去禀告老太太，就说她的教诲我知道了，以后会好好地教自己女儿。”
吴嬷嬷又对陶大姑奶奶说了几句，这才坐下用饭。
陶五小姐虽坐在桌边，但就是不动筷子，原先陶太太定会很焦急地让她赶紧多用一些，但今儿陶太太就是对她不理会，只是在那招呼陶大姑奶奶，还不时地让玉芹多吃一点。
整整一顿饭，陶五小姐到了最后才被丫鬟劝着用茶泡了一口饭吃下去，陶五小姐只觉得自己这口气堵的难受，但也晓得发脾气也没有用，等众人用过饭，陶太太又领着女儿去给陶老太太辞行，陶老太太未免也要叮嘱大孙女几句，叮嘱完了，陶大姑奶奶这才带着这边的礼物，上车回婆家。
陶太太亲自送女儿到二门，看着女儿上了轿离去，陶太太不由轻叹一声，身边的陶二小姐听到自己娘的叹息，晓得她为何叹息，轻声道：“娘，以后大姐姐还会回来的。”
“哎，你很快也要出阁了，等你出了阁，就该轮到她们了，眼前的人一个个地嫁了，虽说嫁娶本是平常事，可我这心里，还是有牵挂。”也许是今天陶五小姐这一番大闹，倒让陶太太比平常多了几分担忧，当着女儿们也说出心里话来。
陶二小姐的面不由微微一红：“娘，我嫁的人家，并不是一过门就当家的，到时候多了时候，我会常回家来看你。”
“傻孩子，又说什么傻话呢？这做了人家的儿媳，哪和做人家的女儿是一样的，你真以为想回来就能回来？”陶太太见女儿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才对其余人道：“走吧，我们回去，等会儿大奶奶回来了，也不用让她再到我跟前来，我乏了，想歇歇。”
众人跟在陶太太身后往回走，陶五小姐悄悄地问陶二小姐：“二姐姐，娘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做的事情，才不高兴？”
陶二小姐见自己妹妹一脸娇憨的样子，伸手捏下她耳朵：“这会儿知道了，娘做的事，都是为你好。”
为自己好吗？陶五小姐叹气，陶二小姐已经拉了她的手：“走吧，等回到屋里，再到我那儿吃点点心，以后可不许不吃饭了。”
陶五小姐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对陶二小姐微笑，玉芹听到她们姐妹的对话不由也笑了，毕竟是亲姐妹，吵过闹过后，还是会和好，心中也不会留下什么芥蒂。
陶三小姐已经感受到玉芹的感慨，伸手握住她的手，对她轻声道：“四妹妹，你我也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