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姐妹
“姐姐，你怎么不生气？方才我还听人说，说你给那个什么四小姐的礼物，比给我的更好。大姐姐，你要知道，原本的四小姐是我，那份礼物，原本该是我的。”
陶五小姐在那嚷着，陶大姑奶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这有什么好争的，娘给你的东西，绝对比给她的多很多。”
“姐姐！”陶五小姐坐在自己姐姐身边：“你要知道，我不是争这点东西，是争这口气！”
“爹娘是不疼爱你了，祖母是不理你了，还是我不和你说话了？”陶大姑奶奶一一数着，陶五小姐的脸微微一红：“不是，是应酬起来，别人问我，你原本是四小姐，怎么这会儿变成五小姐了，我要怎么说，姐姐，你要知道……”
“若真有人不长眼睛这样问，这样的人就不该和她们来往！”陶大姑奶奶面罩寒霜地说着，一下把陶五小姐堵的无话可说。
偏生丫鬟已经在外面传道：“大姑奶奶，五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来了！”
姐妹们来探望本是平常事，谁知陶五小姐刚被陶大姑奶奶说过，这会儿还在气头上，高声道：“我的屋子，我愿意让谁进来就进来，那个丫小姐，不必进来了。”
丫鬟已经打起帘子，陶五小姐这句话，众人听了一个正着，陶二小姐没想到五小姐这样发脾气，记得握住了玉芹的手。
陶大姑奶奶的神色已经突变，轻喝一声：“五妹！”
陶五小姐低头不语，看见她这样倔强，陶大姑奶奶也无计可施，不由看向玉芹，玉芹是真没想到陶五小姐竟会这样直接地说出来，眉头微皱地看向陶五小姐，此时整个屋都很安静，陶五小姐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有错，但向来倔强的她不愿低头，正好又看见玉芹看向自己，陶五小姐不由指着玉芹道：“丫小姐，我让你出去！”
“五妹！”陶大姑奶奶不顾自己身怀有孕，站起身就要阻止，玉芹已经微笑：“既然五妹妹不让我进来，那我就出去，大姐姐，告辞！”
玉芹说着对陶大姑奶奶行礼后就转身出去，陶大姑奶奶想追出去，偏生这会儿孩子在她肚子里面踢了一脚，她腰弯下去，陶二小姐赶紧上去搀扶她。
陶三小姐对陶五小姐轻声道：“五妹，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
“我说的实在是太什么了？”陶五小姐这口气堵的时间长了，又把火气发到陶三小姐身上：“不是一个娘生的，毕竟不是一个娘生的，这会儿也只有你护着她，可想而知你也是个贱胚子！”
贱胚子三个字出口，陶三小姐一张脸就惨白了，唇颤抖着道：“我晓得五妹看不上我，既然如此，我也不配在这站着。”
说完陶三小姐拂袖而去，陶二小姐扶着陶大姑奶奶坐下，看见陶三小姐也被气跑了，对陶五小姐道：“你今儿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受这么多天的气，难道还不许我发出来？况且，她们定是去娘跟前告状去了，有什么罪，我领着。”说着陶五小姐就倒在床上，用背对着她们一言不发。
陶大姑奶奶这会儿顺了气，对陶二小姐道：“你去看看她们，我在这里劝劝五妹。”
“大姐姐，会不会是……”陶二小姐轻声问了一句，见陶大姑奶奶一脸有主意的样子，于是陶二小姐没有再说，转身就追出去。
陶五小姐见屋内人都走了，不由越发感到委屈，眼里的泪落下，陶大姑奶奶伸手按住她的肩：“我晓得你委屈，可是人在这个世上，是要讲理的。”
“我什么时候不讲理了？”陶五小姐翻身坐起，靠在陶大姑奶奶怀中：“没有这个小姐的时候，人人都对我很好，可等有了她，我算个什么？”
“瞧瞧，你又在争了，可是有什么好争的吗？”陶大姑奶奶给妹妹整理着头发：“我晓得你从小受宠，所以眼中揉不得沙子，可是你认为，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不知道她是弄了什么把戏，装了什么神鬼，要爹娘答应收她为义女。若是她为我们陶家立了功也就算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陪嫁过来这几个月，也很少见她出院子，猛不丁的就成了陶家小姐，难道我们陶家缺女儿吗？以后我要出嫁，别人问起，说你们家有个丫鬟做了小姐，难道他们还愿意和丫鬟的丈夫做连襟不成？”
陶五小姐一口气把自己的话给说出来，陶大姑奶奶的眉皱起：“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谁告诉你的，全是些混账话。”
“混账话？姐姐，你怎么会觉得这是混账话？”陶五小姐觉得自己的道理再对不过了，怎么自己姐姐会说这是混账话。
陶大姑奶奶身后摸下自己妹妹的脸：“你觉得，你的福气如何？”
福气？陶五小姐自己想了想，要说有福气，自己也算有福气了，爹娘疼爱，下人们服侍的很好，因此就更不能容忍让自己不顺心的事在眼前了。
陶大姑奶奶看着妹妹这一脸懵懂，又叹一口气：“你如此之去想这些事情，难怪爹娘到现在都不给你定下婚事了。”
陶五小姐的脸色顿时变了：“姐姐，这种事情，难道你也要讲给我。”
“女儿家，嫁了人就是另一重天地了。”陶大姑奶奶仿佛是说给别人听的，陶五小姐的唇还是嘟的很高，一脸不肯听的样子，陶大姑奶奶拍拍她的手：“这一回是，我都护不住你，就看她们会不会去娘跟前告状了。”
“娘要罚我，我也只能忍着。”陶五小姐气鼓鼓地说着，但还是有些心虚地问：“娘会怎样罚我呢？”
陶大姑奶奶忍不住戳一下自己妹妹那气鼓鼓的脸颊：“这会儿知道怕了？”
“大姐姐，人家问你正经的，你怎么取笑人家？”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一些，陶五小姐伸手搂住陶大姑奶奶的脖子撒娇。陶大姑奶奶叹气：“这回啊，可不是你撒娇就能撒过的，娘啊，会趁机对你管教很厉害。”
“为什么，娘不疼我了？”陶五小姐直起身不解地问，陶大姑奶奶叹气：“不，就是因为娘还疼你，而且非常疼爱你，才会这样管教你。你看娘对三妹如何？”
对陶三小姐，陶五小姐仔细想了：“非常客气，若是三姐姐做了什么错事，也不见娘说她，不过是嬷嬷们会说上几句。倒是……”
“所以你这会儿明白了，是娘疼你，才会管教你，你总算会成亲，会做大人的，再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去做了。”见陶五小姐低头不语，陶大姑奶奶继续说着，陶五小姐的眼眨了眨：“那，娘她……”
“娘有分寸，我就要看看，这一回这位四小姐，还有三妹妹，会怎么去娘面前说这件事。”陶大姑奶奶已经理出一些头绪来，对自己妹妹若有所思地说着，陶五小姐不解，陶大姑奶奶也没有给她解答，人啊，总是要长大的，要经历许多许多，再不能这样孩子气了，而很多事情，自己悟出来，比别人详细告诉她要好很多。
陶大姑奶奶在这劝着陶五小姐，陶二小姐也就出来寻陶三小姐她们，问过丫鬟，知道陶三小姐陪着玉芹去她屋里了，陶二小姐也就往小跨院去。
小跨院并不大，从院门口到屋门口，也就几步路，陶二小姐没有带人，匆匆走进院子，踏上台阶就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陶二小姐不由停下脚步，听了几句，觉得听不大清楚，于是见这院内无人，索性走到窗下听起来。
隔了窗，能看的陶三小姐和玉芹相对而坐，陶三小姐似乎正在劝着玉芹。
玉芹微笑道：“三姐姐，我真的没有生气，姐姐，你们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和我这样的人不一样，我爹去世之后，我就被娘卖进李府，这做小丫鬟的时候，也是被嬷嬷们，上面的姐姐们，各种磋磨过来的。在五小姐看来，当面说我一声丫小姐，已经是非常难听，能让人辗转难眠的话，可对我来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极其平常的话。”
金尊玉贵的？陶三小姐看着玉芹，过了好半天才轻叹：“是，这会儿虽说是我来安慰你，可是听了你这番话，我却觉得，该被安慰的是我自己。”
陶三小姐这话，似乎话中有话，玉芹抬头看着她，陶三小姐轻叹一声：“我是庶出，我姨娘死的早，虽说母亲待我一向很好，可我晓得，很多事情，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至于说那些丫鬟婆子们，当着我的面，自然什么都不会说，对我十分殷勤，可是你也是做过丫鬟的，我这一句话也不怕你恼，她们在背后怎么编排，有些话，我也听到过的。”
玉芹怎么会不明白呢，这人一多，难免就会生事端，而丫鬟婆子们，谁还不会看风使舵？有那性子和软的小姐少爷，被服侍的人暗中欺负的事情，玉芹又不是没听过。
于是玉芹握住陶三小姐的手：“三姐姐，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