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恼怒
“大爷！”李小姐见陶大爷转身就要往走，喊了他一声，陶大爷停下脚步看着妻子等着她的吩咐，李小姐的唇张了张，半天才道：“嗯，我让苏妈妈带着丫鬟给你把床铺好，玉枝，素娟，你们服侍我换衣服吧。”
玉枝和素娟没想到李小姐竟然是吩咐苏婆子去铺床，两人都有些失望，陶大爷已经笑着道：“这种小事，我自己做就好，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地照顾肚子里的孩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大爷虽然心疼我，可我也不能忘了我的职责。”这一关总算过去了，李小姐才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坐在床沿看着丈夫往外走，李小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小姐，今儿瞧着四小姐，和原先真的不一样了。”玉枝心里虽然失望，但还是上前来服侍李小姐换衣衫，李小姐嗯了一声。
素娟眼巴巴地看着陶大爷独自去睡了，这会儿若主动说去服侍陶大爷，那就是会给人笑话的，听到玉枝和李小姐在讲玉芹，素娟轻叹一声：“不过奴婢听说，有些人在背后乱传，说四小姐不过是个丫小姐，也好意思在那摆小姐的谱。”
“谁在背后传这样的话，素娟，也不是我说你，你听到这样的话，就该……”玉枝还没说完李小姐就笑了：“若是连这样的事都经不住，那就不是玉芹了，我们睡吧，早起还要去拜年呢。”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玉枝和素娟都不明白，但还是服侍李小姐睡下。
过年总是热闹的，玉芹从小就很喜欢过年，有新衣服好吃的好玩的。进了李府之后，过年虽然比平常要忙碌，但这个时候也能偷空去歇着，能吃到好多好吃的，有时候还能去赶围棋推牌九，把刚到手的赏钱又输出去，但这种不受拘束的感觉很好。
陶府的过年和李府也差不多，不过玉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做小姐的过年时候也就不用动针线，也能和姐妹们玩乐，虽说姐妹们之间都是面上情，但玉芹还是去几位姐妹们屋里坐了坐，谈笑一会儿，陶五小姐这几日嘴里只是谈着陶大姑奶奶。
说大姐是怎么的有教养，嫁的如何如何，听的陶二小姐都点一下她的脑门：“知道大姐最疼你，你也不用口口声声只在这里说大姐。”
“二姐姐，当你出阁了，我也口口声声只说你呢。”陶五小姐靠进陶二小姐怀中撒娇地说，陶三小姐对玉芹轻声道：“五妹妹向来淘气，只有大姐能治住她！”
“三姐，你又在那里说我什么坏话了？”陶五小姐已经听到，对陶三小姐高声嚷着。
陶三小姐笑着道：“我说你啊，大姐能治住你，可是呢，你和大姐最好，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我又不是孩子，谁对我好，谁值得尊重，我都是清楚的。”陶五小姐笑眯眯地说着。
陶二小姐见陶三小姐的脸色已经变了，伸手捏一下妹妹的耳朵：“这么说来，我对你就不好，你就不尊重我了？”
“二姐姐，人家没有这么说了，说的是……”陶五小姐顿了顿就笑了：“哎呀，我不说了。”
陶二小姐大笑起来，屋内众人也笑了，说笑一会儿，玉芹先告辞，陶三小姐跟她一起出去，等两人走了，陶五小姐才不悦地道：“三姐姐向来最会做这样子，要我说，庶出就是庶出，不是一个娘生的就不是一个娘生的，小家子气的很，和那位丫小姐倒配的很。”
“你这会儿不就是小家子气？难道你不记得娘和你说的话了？”陶二小姐很不赞成妹妹这种话，陶五小姐的唇已经嘟起，陶二小姐看见妹妹这样，点一下她的鼻子：“你啊，就欠大姐姐好好地说你。”
“大姐姐才不会呢，大姐姐这样懂礼的一个人，到时候定会为我出气的。”陶五小姐畅想着，陶二小姐无奈地摇头。
陶三小姐和玉芹讲的，也是陶五小姐，陶三小姐一贯很温柔，这会儿也一样，对玉芹笑着道：“五妹妹平常说话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你休要放在心上。”
玉芹摇头，小姐们自然是有教养的，这些话语比起下人们的话语，要婉转很多了，若连这些话语都吃不住，还怎么在李府过日子呢？
陶三小姐小心翼翼地看着玉芹的脸色：“四妹妹，虽说，我不能和你很亲热，但我很高兴能多你这么一个妹妹。毕竟我和姐妹们不是一母，五妹妹的脾气，还有下人们……”
陶三小姐的话没说完，玉芹已经微笑：“三姐姐想的着实太多了，母亲宽厚慈爱，府上也有规矩，这下人们背后虽有些言语，也是常事，姐姐何必放在心上。”
“你不晓得！”陶三小姐背转身去擦掉眼中的泪才转身对着玉芹：“瞧，又让你笑话了，四妹妹，我心事重，你也明白，不过这不是一个娘，有时候想撒娇都不能去撒。”
“三姐姐。”既然陶三小姐摆出一副庶出难免会吃点苦头的样子，玉芹也只能握紧陶三小姐的手。陶三小姐笑了：“嗯，这会儿有了四妹妹，见了大姐姐，我也不会太害怕了。”
玉芹听陶三小姐说的，越说越觉得奇怪，但面上还是没有露出来，等送走陶三小姐，玉芹刚想歇一会儿，同喜就道：“小姐，三小姐这个人，奴婢们平常也不好说的，其实太太面上对这几位小姐都是一视同仁的，五小姐小，难免太太多疼了点，这也是平常事，偏生三小姐就爱比来比去。”
同喜说的，必定是陶太太的意思，玉芹微笑：“我知道，既然有缘做了姐妹，那我就会好好地对待姐妹们！”
“小姐的脾气真好，教养也好，怨不得老爷太太对小姐格外看中。至于那些下人们的话，小姐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同喜拿过美人拳给玉芹捶着腿，口中却时刻不忘说到陶太太，玉芹闭眼假寐，丫小姐，下人们谁能想出这话来，还不就是陶五小姐想出的话，她又得宠爱，那些人难免就会多哄着她。只是不知道，若有一天，这句话说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该做何面对？
正月初二是出嫁女的归宁日，李小姐一大早就带着礼物和夫婿，回李家去了，陶家这边也是要接大姑奶奶的，不过陶大姑奶奶快要到午饭时候才回到陶家，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回到陶家，自然又被众人簇拥着问长问短，陶太太又把玉芹介绍给自己长女。
陶大姑奶奶虽然怀着身孕，但一双眼却很厉，看了看玉芹才笑着道：“娘，我早知道有这个妹妹了，原本打算让人送礼恭贺的，谁知家中事情多，接二连三的，也就没有空闲，今儿原本都不能来，还是特地把事情都理清楚了，这才回来的。”
“哎，我也没想到亲家太太去的那样快，你一过门就要当家理事。”陶太太有些心疼地对女儿说，陶大姑奶奶摇头：“这些都是平常事！”
“对啊，娘，大姐这样能干，你该高兴才是，而不是伤心。”陶五小姐已经嚷出来了，陶大姑奶奶点一下妹妹的鼻子：“你啊，还是这么跳脱。”
陶五小姐已经抱住大姐的胳膊：“大姐，我这是想你呢。”
“你才不是想我呢，你是想我的礼物呢。”陶大姑奶奶不客气地说着，众人都捧场笑了，陶大姑奶奶吩咐下人们把礼物都各自分发了，又用了午饭，饭后陪着陶太太说话，陶家的小姐们都陪着，陶五小姐时不时想拉陶大姑奶奶回屋说话，都被陶太太阻止了，直到陶五小姐快要嚷出来，陶太太这才用手按住头：“罢了，罢了，就是这么不听话，你要和你姐姐说心里话就说去吧，不要在我面前闹！”
陶五小姐拉着陶大姑奶奶走了，陶二小姐笑着道：“娘既然这么说，那我们也就告辞。”
陶太太含笑看着众人离开，她身边的嬷嬷才道：“太太，前些时候，这府上有人传出一些不好的话来，您看要不要？”
“五丫头啊，有时候实在是太犟了，我瞧着，要给她吃个亏，她才晓得，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陶太太的语气有些严厉，嬷嬷不由惊讶地问：“太太，难道说陡然多出这么一位姐姐，还不算吃亏吗？”
“这算什么吃亏呢？不过是平常的事情，你没听老太太说吗？女子无分贵贱，她到现在都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来，还是不是我女儿了？”陶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嬷嬷感慨地道：“太太对五小姐，才是真的疼爱。”
“她们总要出阁的，难道还能一直不许她们长大不成？”陶太太眼里的忧虑并没散去，只是轻声说着。
这会儿陶五小姐一口气对陶大姑奶奶说了自己的不满，陶大姑奶奶听完给妹妹倒了杯茶：“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