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用饭
“姐妹们如此待我，我怎么敢说嫌弃二字，倒是我，竟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不能回报姐妹们万一。”都说装什么像什么，玉芹这会儿做了小姐，也要学着小姐们的做派，好在她跟在李小姐身边多年，一些话还是会说的。
这样的对答让陶三小姐挑起了眉，接着陶三小姐就笑了：“什么叫一无所有呢，你既做了我们姐妹，我们有的，你自然也有，只是五妹妹从小被母亲娇宠，有时候说话有些不好听，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陶三小姐示好，玉芹也要回以礼仪：“怎么会呢，五妹妹这样无拘无束，我很羡慕呢。”
两人在那应酬着，朱嬷嬷已经带着同喜送上茶水点心，玉芹在心中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面上不要对自己带出来，那背后再怎么冷遇，又有什么关系？横竖陶老爷必定有他自己的目的，面上情能保持住，就够了。
“你说，玉芹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就成了陶家义女？”玉枝回去时候，李太太还没离开，等听完玉枝说的，李太太十分疑惑地问。
玉枝点头：“太太，也不是奴婢说句大话，玉芹的话是真是假，奴婢一眼就能看出来，照奴婢看来，玉芹的确没有说谎。”
“娘，您不要太疑惑了，我公公向来是有点古怪脾气的，不然也不会惹上一些麻烦。”李小姐知道自己的娘不相信玉芹说的，也在旁边相帮。
“在官场无意中得罪人，着实太常见了，不过要看怎么得罪的。女儿，我晓得这会儿你做了陶家妇，为陶家说话是平常的，不过你也比忘了，这辅佐丈夫，可不能来的半点马虎。”说着李太太就叹气：“比如今日这事儿，若是我，不会断然拒绝，可也会去请示老太太，看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若老太太不愿意，那就不能顺从。”
“我婆婆的脾气……”李小姐听出自己娘话中的抱怨，说了一半就顿了顿：“娘，我听说二嫂有喜了，我正好让她们做了几件小孩子的衣衫，您正好带去。”
“说起来，你嫁过来也有三个来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太太的话头被引走，索性就催起女儿来，李小姐脸一红，这种事情，哪能和自己娘直白地说，只能摇着李太太的胳膊：“娘，您不是说了，我嫁过来才三个月呢，哪这么快？”
“我是想着，罢了，罢了，随你吧。”李太太话并没说完，就看见玉枝眼中闪烁的光，这女儿要真有了喜，要不要给女婿在房中预备个人，也是个为难的事，放了呢，总觉得对女儿不起，不放呢，又怕血气方刚的男人，总有耐不住的时候。
不过，这种事情总是小夫妻的私事，李太太就算是做母亲的也不好问的太多，只和李小姐又说了几句，也就往陶太太那边去告辞。
陶太太正在和自己的嫂子说话，说的自然也是玉芹怎么突然变成陶家的义女了。
林太太的想法和李太太还不一样呢，听完陶太太说的，林太太就道：“我知道这是妹夫的主意，可是呢，这要收个丫鬟做义女，也要在这家里面好好地寻，这儿媳妇的陪房丫鬟，说出去第一不够好听，第二呢，这也不是自己家的人，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我要能劝得住他，我早劝他了，可是一来他说，当初送他画的那个大师就说了，寻到画上相貌一样的女子，能得大助力，二来呢，他还说他也不是胡乱收的，仔细看过那丫鬟的相貌，见和那画上像极，除此还去禅寺问过大师，算过八字，这才决定的。连老太太都被他说服了，更何况我。”
陶太太这也是一肚子的气，但也不好发出来，只能对着自己嫂子略说几句，林太太听的眉头紧皱：“哎，你这是给我们出难题，这外甥女，是认还是不认？”
“嫂子！”陶太太叫了一声，林太太已经明白：“好了，这个外甥女，面上情还是要的。”
“嫂子，都说六亲同运，这人要照大师说的，会旺我们家，到时候林家不也一样会有好运气！”陶太太低低地说了一句，但又觉得自己这句似乎还不够打动林太太，急忙又道：“今儿你也看到了，连亲家太太那边都认了，她还是正经地主人呢。”
“这是对她们家脸上有光的事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虽说都是老亲，但牵绊太深，难免各自还是会有些不为人知的龃龉，陶太太不由微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了，嫂子还放在心上？”
她们俩说话时候，李太太已经走到外面，隐约听到里面说话，听到亲家太太四个字，李太太不由放慢了脚步，跟着李太太的是陶二娘子，急忙高声叫了声：“太太，亲家太太来了。”
陶林二位太太急忙停下说话，面上已经带起笑容，李太太快步走进屋内，往林太太面上一扫，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对陶太太笑着道：“来的时候也多了，家里还有事，该告辞了。”
“你和嫂子都不是外人，我还让厨房张罗晚饭，到时候一起用过晚饭再走。”陶太太也十分客气地说着，林太太面上虽然笑着，但心里是知道李太太是怎么想的，李太太又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也就告辞走了。
“嫂子，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何必还放在心上。”送走李太太，陶太太也就安抚自己嫂子，林太太笑了：“得了，我也不能把她放在心上，你放心，今儿的晚饭，我一定会好好地对待我这个外甥女。”
“多谢嫂子了。”陶太太大喜过望，对林太太道谢，林太太叹口气：“六亲同运，这话是没有错的，只是……算了，算了，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不提它了。”
玉芹和陶三小姐说了会儿话，稍微歇息之后，陶太太面前的丫鬟就来请玉芹去用晚饭。
陶家的晚饭向来是在陶老太太内室用的，今儿虽然多了几位客人，可是林太太也不是外人，要真论起来，她还要唤陶老太太一声表姑姑，因此依旧摆在陶老太太内室。
玉芹走进内室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陶太太正带着李小姐在那布筷，林太太陪陶老太太在那说话，陶家几位小姐也陪在一边说笑。
玉芹尚未来得及行礼，陶老太太就对她招手：“快些过来，今儿你是头一日和我们一起用饭，理当坐了上席。”
难怪这些人都没有入席，原来是在等待自己，玉芹刚想推辞，林太太已经挽住她的手：“快别推辞了，今儿你是娇客，我们啊，怎好越过你。”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玉芹都要推辞一二，于是玉芹笑着道：“舅母这样说，让甥女更感不安，舅母既是长辈又是客人，我做晚辈的哪能越过了您？”说着玉芹的手微微一使劲，就把林太太按在了上席，不等林太太站起身，玉芹就对陶老太太道：“老太太也请坐下，孙女才好入席。”
陶老太太原本就是故意推辞，这会儿见玉芹安排妥当，不由微微点头，对林太太道：“既然娇客都如此说了，舅太太，就请坐着吧，不然我们都站着，倒让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坐了。”
林太太也微笑：“表姑姑这样说，就更让我惭愧了，既然如此，就当我沾了外甥女的光罢！”
众人捧场地微笑，连看见玉芹进来就拉长了脸的陶五小姐也勉强露出一丝笑，众人按了次序入席，玉芹左边是三小姐，右边是五小姐，五小姐看玉芹格外不顺眼，就盯着玉芹用饭时候的一举一动。
陶家用饭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用过小炒之后才是大菜，先上来的是一道汤，丫鬟给众人各自打了一碗，玉芹刚喝了一口，五小姐鼻子里面就哼出一声，玉芹还在奇怪五小姐为何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已经尝到这汤是用了高汤做底，又放进各色菌菇，再把菌菇的香味熬出后倒掉菌菇，最后才鸽子蛋做成汤。这是一道荤汤，陶府的太太奶奶们，平日养尊处优，对荤汤是很少喝的，想来这就是五小姐不满的原因。
不过玉芹既然已经喝了，也就不在乎五小姐什么表示，况且还有陶家规矩在那呢，于是玉芹把汤喝完，就等着丫鬟布下一道菜。
陶五小姐见玉芹神色未变地等着丫鬟布下一道菜，心里气愤的不得了，丫鬟出身就是丫鬟出身，连人的眉眼高低都装作故意看不出来，她做丫鬟的时候，别说自己这么不满地哼出声，就算是是轻轻地叹口气，她都会急忙来赔不是了，这会儿果真不一样了。
陶五小姐心中腹诽着，丫鬟又布了第二道菜，是红烧羊肉，眼见着要下雪了，吃这个暖身最好，但陶五小姐决定要让玉芹知道什么是小姐该用的菜，硬生生把羊肉放到一边，一口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