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醉卧王府
清九急忙挣脱开顾轻尘,好在顾轻尘也算是配合,看上去像是真的醉倒了,有些昏昏欲睡,脚下漂浮。
清九跪地告饶道:“启奏陛下,殿下时常如此醉酒,府中醒酒汤是常备的。”
顾江留闻言笑道:“福子你去小厨房拿,你便伺候你家王爷换身衣裳,一身酒气不怕熏死人。”
清九急忙命人带了福公公去小厨房,自己则扶着顾轻尘去进了内间更衣。
一进内间,顾轻尘眸色顿时锋芒顿出,沉声道:“小厨房没问题吧?”
清九点头,“主子放心。只是,那人此来,主子可看得出是为何?”
顾轻尘回想着顾江留的表现,试探有、突击检查有,可看他一双充血的眸子,似乎又有些其他什么的原因。
顾轻尘想了想,也觉得摸不着头脑,便道:“顺其自然。”
主仆二人出来,福公公立刻递上了一碗醒酒汤,顾轻尘不喝,被皇帝命令清九强行灌了不少,一炷香以后,他才渐渐有些清醒过来。
看到顾江留的瞬间,顾轻尘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仓惶下跪,“陛下,请恕臣无礼。”
顾江留很是满意顾轻尘的种种行为,又听福公公禀报小厨房的确是常备醒酒汤,心情越发的舒畅起来。
顾江留亲自起身扶了顾轻尘,笑道:“哎,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多礼。只是朕听府中下人讲,你时常如此醉酒,对身体可不好啊。”
顾轻尘闻言一笑,“陛下有所不知,不在府中多练酒量,一转眼就被画舫的姑娘灌醉了去,白瞎了我的银子,除了睡一觉素的,啥也没做成。”
顾江留闻言更是一笑,随即他脸上显露出为难的颜色来,一只手敲打着黄花梨木的椅子扶手,一边用余光斜睨着顾轻尘。
顾轻尘立刻知情识趣的问道:“陛下可是有心事?不知臣能否为陛下分担一二?”
顾江留立刻就坡下驴,“臣弟啊,今夜朕前来也的确是只有你可以帮朕这个忙了。这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是朕信任的人。”
顾轻尘闻言立刻跪倒在地,“陛下但愿请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江留这才道:“还不是为了成儿的事。”
“七皇子?!”顾轻尘道:“陛下说的是今日午后的那件事?”
顾江留沉沉点头,“你如何看?”
“这,事有蹊跷,无凭无据,臣也不敢妄言。”
顾江留道:“你如何觉得事有蹊跷?”
“臣弟不敢说。”
“朕赎你无罪。”
顾轻尘闻言有些尴尬的说道:“下午臣喝多了几杯,瞧着一个姑娘还蛮漂亮,结果七皇子殿下提醒臣,那是陛下新赐封的答应。臣觉得,就连臣多看一眼陛下的女人,七皇子殿下都要出言提醒,又如何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顾江留闻言一笑,“的确有理。你瞧中了谁?回头朕赐给你。”
顾轻尘急忙匍匐在地,“陛下可不要再如此嘲笑臣了,臣可惶恐得紧。”
顾江留也不想纠结此事,便道:“成儿的性子我素来知晓,若说他好色如此,朕是万万不信的,可是如今人证一堆,婉婉又哭闹不休,非要朕给一个说法。左右为难间,只得来求助臣弟了。毕竟你是我顾家的人,流着我顾家的血,终究是自己人。”
顾轻尘闻言,心头冷冷一笑,此时此刻你倒说我是自己人了,这样的差事岂非一个烫手的山芋?若是判定七皇子无罪,那你那美人可要恨我入骨,若是判了七皇子有罪,那自己岂非更是要为你所唾弃?
“臣必定竭尽全力,查出真相!”顾轻尘心头思绪百转千回,嘴上却还是慎重其事的应了。
顾江留见顾轻尘如此听话,也便起身告辞了。
顾轻尘脚步虚浮,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将顾江留送到了府外,看着马车走远才转身回了府中。
清九跟在他的身侧,长空也落了下来,“主子,你当真要揽下这个差事?”
顾轻尘点头,“既然他开口了,我又何乐不为?反正我也打算替七皇子查明真相。”
“可是,这件事如此两头不讨好啊!”长空急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顾轻尘转头看着长空,“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推了此事?”
长空闻言一愣,随即也不吱声了,他能怎么教呢?
顾轻尘看了眼天色,琢磨着这个时候衍之应该还未睡下,虽然有些不妥当,可是如今事态发展得很是诡异,他的确需要去和她商量一下。
“你们守着,我出去一趟。”顾轻尘说着转身就走。
长空不由得喊,“主子,大半夜的您又要去哪儿?”
清九则安静的去了顾轻尘的内间,将固定位置的蜡烛点燃,放了一块模板在某处,窗户上顿时透出一个影子来,乍一看宛若顾轻尘醉酒趴在塌上一样。
长空看了一眼,正要追出去,清九道:“主子一定是去找太子妃了,你就省省吧。”
长空左右看看,一跺脚蹲在了顾轻尘的屋顶,反正做戏做全套,顾轻尘的影子都在屋内,他这个暗卫干脆也就大大方方的蹲屋顶守着主子吧。
看着一天明月,长空只觉得惨兮兮啊,为嘛今晚谁都不待见他呢?真是悲催!
顾轻尘一路小跑,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衍之的院落,远远就看到那一盏烛火燃在树影摇曳之中,仿佛风雨飘摇中点亮的回家之路。
顾轻尘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这一盏灯已经照进了他的心底,那么根深蒂固的觉得只要衍之在,一切便不会是问题。
什么时候起,自己竟这般依赖一个人了?
顾轻尘自嘲一笑,翻身进了院子,甫一进院一道影子便悄无声息的袭来。
顾轻尘回掌与人啪的一声对了一掌,低声道:“是我。”
青衣讶异收手,“主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
“衍之没睡吧?”顾轻尘却问,他面色着实有些凝重,让青衣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主子刚刚躺下,估计还未睡,容我去通报一声。”
顾轻尘点头,站在门口侯着,无端的心情似就有些焦躁起来,像是儿时等着母亲给自己买冰糖葫芦般,那样的忐忑不安。
“孝王,请进吧。”
当衍之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顾轻尘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这一松懈才发现,自己的掌心竟然已经布满了汗珠。
怎么会这么紧张呢?平日里不是也和衍之惯是嬉笑的吗?
顾轻尘忽然自嘲自己今夜着实失态,竟似个青涩的少年第一次面对自己心仪的姑娘时一般手足无措。
“夤夜来访,实在唐突,可是事出突然,若是不和衍之说一说,着实说是心难安。”顾轻尘说着坐在了门口的位置。
衍之披了一件紫色外袍,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泻在丝绸之上,那光泽竟也丝毫不逊于这般好丝。
一张脸未实粉黛,在烛光下反而散发着珍珠般低调却又圆润的光泽,没有了平日里的犀利,沉静,此时此刻的衍之就像是收起了爪子的猫,温柔、优雅、慵懒。
顾轻尘忽然觉得心里一切烦闷都瞬间消散,觉得今夜自己这般赶来,当真是来对了。
“孝王忽然这么正经说话,我倒有些不习惯了。”衍之淡淡一笑,“说吧,什么事值得孝王这样正经八百?”
顾轻尘急忙收敛心神,将自己去顾默成处,以及随后顾江留到来的事都一一说了,末了,顾轻尘说道:“衍之你怎么看?这烫手山芋我接得的确也是勉强了些。”
衍之歪头思索片刻,“孝王如今骑虎难下,陛下都已经亲临,就是不想你拒绝的。”
“可不是?这个时候他倒想起为难我来了。”顾轻尘满脸烦恼,可是心里却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焦躁。
似乎只要有衍之在,一切都不是问题,看着她蹙眉深思的模样,顾轻尘忽然就觉得这夏日的夜,也有些微凉。
“不过,此事也并非十分难办。”
半晌,衍之忽然开口。
“衍之你想到什么了?”顾轻尘顿时靠了过去。
衍之淡淡一笑,说道:“今夜陛下其实已经表了态了,只是孝王总想着是烫手山芋,故而未曾注意到罢了。”
“什么意思?”顾轻尘勤学好问。
衍之缓缓道:“陛下今夜所言有三个关窍之处,其一,他说不信七皇子是好色之徒,其二,他只是软禁七皇子却没有关押,最后,他来请孝王出马调查此事。可见,他希望的结论应该是,七皇子是被冤枉的。”
“原来如此。”顾轻尘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毕竟如今储君人选只有顾凌天和顾默成,而顾凌天前时诸般行为已经让陛下心寒,故而才废黜了他的太子之位。如今若是再废黜顾默成,那么,难道立孝王你当太子不成?”
衍之一针见血,顾轻尘脸色顿时一白,“陛下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
“是。一来试探你的心迹,二来也顺便给大家一个交代。一石二鸟。”衍之见顾轻尘面色还有犹豫,干脆点明了说道:“若是你有野心,那么,此番就是最好的机会,顾默成的忤逆犯上的罪过必定是板上钉钉,若是你恭恭敬敬按照他的心仪做了,自然也就解了七皇子之危了,无论如何,陛下都是那个持棋落子之人,无论你们如何做,却都早已在他的算计之中。”
衍之说着,心底也是一寒,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顾轻尘心底也不是不同情他的,被自己的亲人如此利用、算计,换做是谁都心里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