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人彘
衍之这才稍稍缓过神来，嗜血的红也渐渐从眼底褪去了些，她放开了那宫女的手指，复仇之后的痛快让她逐渐平静了下来。
“青衣，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知道一个叫做刑堂的地方，是专门给人用刑的对吗？”
“是，那里面的刑罚多种多种，是专门惩罚不听话的人用的。”
“可有让人很痛苦，却又十年八年死不了的。”
“多的是，比如人彘，是砍断了手脚放入盐罐中，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只要按时喂养食物，莫说是十年，就是二十年都死不了！”
“好！人就交给你！”
衍之说的云淡风轻，青衣也应的面不改色，若不是这段对话的内容太过惊悚，林妃几乎都以为这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好不好，出去游玩该穿哪一件衣服一般的简单。
林妃低垂着头，头脑突突的疼，却不敢有半点糊涂，她甚至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虽然背叛了衍之，却并没有想过害她，否则，这个老宫女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下场。
而那老宫女听了这话，脸上早就一片惨白，一双早已经浑浊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陵，又像是一条在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青衣早就已经见惯了生死，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她面无表情的瞥了林妃一眼，发现林妃在吃惊之余只是紧抿着双唇，并未曾有对衍之的半分不敬之色，对此她还算是满意。
而林妃见到青衣在看她，心中狂跳不止，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发誓，如果自己对衍之的决定有任何的质疑，死在这里的人或许就是她了！
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必要去同情别人，更没有必要与一个强大的敌人为敌，何况，这个人还可以帮助自己逃出生天。
林妃从来都不是傻子，也正是因为自作聪明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她以为自己已经够聪明了，却不知道这后宫之中最不乏的就是聪明的女人。
那老宫女已经被解开了哑穴，却依然不能动弹，她听到眼前的这个自己甚至未曾见过面的娘娘就这么决定了自己的生死，不由高声狂喊，“娘娘饶命！奴婢从未害过人，为何要如此残害奴婢，奴婢冤枉！”
衍之冷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此时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宫女，像是在看着一个小小的蝼蚁，当年，她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的，而当时，自己的双腿已经被此人打断，甚至每一餐，她都故意放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然后让自己像狗一样的爬过去，而这个该死的老女人则看着狼狈的自己哈哈大笑，有时候甚至会向她的主子梅红去禀告这些。
衍之低下身子，凑到那老女人的耳边低语，“你若是不知道原因，就去地狱里问问你的主子吧，既然她现在已经早早的下去等着你了，你自然也该去陪陪她，啊，对了，恐怕你还不会那么快过去，毕竟，你最少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的。”
衍之眼底的阴冷像是地狱里的索命的恶魔，说不定恶魔都比她要温和一些，那老宫女一脸的惊惧，想到之前青衣说的刑罚，她就觉得自己生无可恋，与其痛苦着活上十几年，她还不如一死了之。
这样的念头在那老宫女的脑海中越发的鲜明起来，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眼中的杀意却并不像是开玩笑，所以下一刻，趁着青衣不注意，她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头。
鲜红的血液从那老宫女的嘴边流淌下来，青衣伸手一托，将她的整个下颚都卸了下来，剧烈的疼痛让那宫女面色发青，可是偏偏嘴巴都合不拢，配上那双绝望而怨恨的眼睛，显得十分的恐怖。
青衣冷漠道：“你放心，在小姐发话之前，是不会让你死的！”
青衣将那老宫女点了穴道扔到一旁，随后在衍之示意下将林妃扶到了床上。
衍之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方才的残忍嗜血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与林妃说了自己的计划，随后又让青衣去太医院拿了些药材过来，煎了药给林妃喝下之后，主仆二人才从冷宫离开。
回去的路上，衍之的心情依然不是很好，即便是跟在她身后的青衣都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衍之的情绪十分复杂，有仇恨，有愤怒，有痛苦，悲伤还有茫然。
衍之的脚步有些沉重，似乎还无法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朦胧的月色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悲伤中，让青衣觉得自己似乎离她很远。
“小姐，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林妃？”
青衣突然开口，打算转移话题，希望能够让衍之走出自己的情绪，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衍之停下了脚步，稍稍顿了顿，“她本来就是被我牵扯进来的无辜的人，何况整件事中，她也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将她送出皇宫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我担心她未必会真的相信我们。”
“如果她不信，那也只能是她命该如此吧。”衍之悠悠开口，想了一想后又询问道，“青衣，其实你想问的是那个老宫女的事吧？”
青衣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姐，属下倒是确实好奇，按理说，小姐应该不会认识这冷宫里的人才对，可是看小姐的表情，倒像是认识了那人好多年，还和她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衍之微微抬头，璀璨的眼眸在那朦胧的月色中发出幽幽的冷光，语气也狠戾了几分，“你说的没错，我是与这宫女有仇，上辈子的仇！青衣，你信不信，这个人曾经是我的噩梦！”
衍之的声音有些飘渺，却又真实的让人无法忽视，直觉告诉青衣，衍之现在说的都是真实的。
“我相信！小姐，我相信不管你做事总有自己的理由，我不需要知道理由是什么，只需要相信小姐就好！”
青衣的话让衍之感动不已，“谢谢你青衣，之前我还在担心今日之事会让你觉得我心狠手辣。”
“说到心狠手辣小姐哪里比得过我，小姐难得忘记我之前是做什么的了？人命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最不值钱的，更何况，我见过的肮脏东西比小姐知道的要多太多了。”
衍之闻言不由失笑，真是的，她怎么反而倒是要青衣来提醒自己了，而青衣见到衍之的笑容这才放心下来。
“青衣！那个宫女的事情一定要秘密处置，最好是别让人发现。”
“小姐放心，我会找人代替那个宫女继续待在冷宫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很好！对了，这几天让你的人辛苦些，替林妃好好调理调理。”
“是！”
月色渐渐被空中的乌云遮掩，本就暗淡的月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皇宫都被黑暗笼罩着，将一切邪恶血腥都遮掩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衍之就被传召去了李皇后宫中，让她意外的是，顾之章竟然也在，李皇后眼角眉梢透着喜色，见到衍之之后更是带着几分讨好。
衍之规矩的站立大殿一侧，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两人将自己喊来的目的，多半是与顾凌天的事情有关，难道昨夜皇帝留宿之后就消除了对顾凌天怀疑，还是李皇后的床头风让顾之章不得不妥协？
不管是哪一种，看这样子，顾凌天在牢里待不了几天了。
“衍之来了，还不快坐！你们这些没眼力劲的奴才，都忘记本宫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吗？大皇子妃来了还不快搬椅子。”
李皇后斥责着那些宫女，宫女们面面相觑，平日里她们还真是没有听到过皇后要让他们如何尊重大皇子妃，反倒是听了不少皇后对大皇子妃的不满之词。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宫女们心中想想而已，她们手脚麻利的给衍之准备了椅子，甚至还贴心的放了坐垫，随后才重新站立一旁等候吩咐。
李皇后此时才显得稍稍满意了些，挥手示意那些宫女暂且出去，宫女们得到命令，一个个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只有青衣稍稍犹豫了片刻，直到衍之开口，她才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殿门。
李皇后见状笑道：“衍之你身边的这丫头倒是贴心忠厚，可是比我身边的要机灵多了，听说还会武功是吧？”
衍之只觉得心头一紧，怎么有种这李皇后要将青衣从自己身边支开的错觉呢？又或者这根本不是错觉，是预谋！
衍之低垂了眼眸，眼底的森然冷漠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淡然道：“这丫头不过就会些花拳绣腿而已，听她说在进宫之前是卖艺的，比起宫中的高手来根本不够看！”
李皇后笑了笑，“那倒也是，宫里的这些禁卫军里高手如云，一个小小的丫头确实让人看不上眼。”
李皇后一边说着喝了口茶，衍之正襟危坐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顾之章从内殿中走了出来，见到衍之不由笑道：“衍之已经来了？还真是够早的，用过早膳没有？不如让内侍准备了就在这里吃些吧。”
衍之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低头称是，皇帝特意喊她过来用早膳？还真是看的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