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自报家门
“小队搜索了许多精通奇门诡道的能人，如今我也为世子找来了几位。”中年男人拍拍掌，“都出来吧。”
屏风晃了晃，自里向外被人打开，从里头走出来四个穿着盔甲的男人，面容被银色铠甲覆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双目炯然有神。
这四人并无内力在身，身形精瘦，瞧不出特别之处，他探察不到屋内其余高手，中年男人又这样笃定，想来这几人的确不凡。
谢云停收回视线，撩袍在太师椅上坐下。
这声轻哼传入唐苏耳朵里，她颤了颤手指，犹豫着继续装死。
谢云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微微挪动身形，彻底阻绝中年男人望过来的目光。
“先生倒是一点也不好奇。”等四人站定在中年男人面前时，他招招手，命其中一人上前：“四人里面有个用毒大师，先生说的毒，就是这位给下的。”
那个毒师点头示意了一下，掏出一包药粉，“凉水冲服即可。”
大约是因为常年接触毒物，他的声音嘶哑难听，眼眶周围的皮肤积着大块淤黑。
毒师很快就退回人群中，中年男人继续介绍道：“这位能通晓野兽言语，于山林间隐蔽伏击最有一手。”
第二个男人较为外向，提到他时笑的十分开怀：“老板折煞我了。”
这生意传入耳中很是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但谢云停有意隐瞒她已醒来的事实，唐苏耳廓动了动，只好若无其事地躺回去。
接下来的一个是追踪好手，一个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但善口技，能将中年男人的声音模仿的丝毫不差。
“这就是你的依仗？”谢云停放下杯盏，手指富有节奏感地敲击着桌面，“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自唐家没落，穆晏海把持朝政，大燕的文人腰板也硬了起来，敢于对武夫横眉冷眼，拾回了先前许久不用的“先生”这一称呼，人人都以能被叫一声先生为荣。
在中年男人看来谢云停虽是武仆，但谈吐有方，一定读过不少书，当机立断喊了先生。
中年男人拍拍后脑，似乎才想起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未介绍过自己，他嘿嘿一笑，说：“在家姓李，名解，字柏康，不过一个普通商人。”
这话说的挺低调，谢云停似笑非笑哼了一声，颔了颔首：“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老板。”
“……”一边的唐苏有点愣，李解早些年并不在大燕活动，这会儿忽然回来，还在唐家设下那样厉害的杀手，所谓何般？
她想不明白，耐着心思听下去。
李解说道：“倒也说不上大名鼎鼎，不过是生意做的大些。我既已经自报家门，先生回去便好好告与世子，找个时日一同商洽。”
谢云停重新掀起杯盖抿了口，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问：“为什么选在唐家？”
谢惊风那时正出书房们，迎头就看见一枚短箭，冲着他脑袋射过来，还是袁亮眼尖，才堪堪赶在短箭射穿谢惊风脑壳之前拦下，谢惊风吓了一跳，指着短箭尾部捆绑的纸条哇哇大叫。
纸条上写了主人家有谢惊风想要的东西，二更天唐府见面一叙。谢惊风急着去宫里，反手就将纸条扔了，谢云停心存疑惑，这才前来赴约。
又因为地点选在唐家，所以特意叫了唐苏一起。
“选在唐家，自然是因为此处僻静。李某既是想合作，毕竟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总也得试试另一方的实力如何，如今看来，世子没有叫我失望。”
谢云停笑了一下，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他掀开杯盖吹了吹，没有追问下去，“我听说李老板年轻时曾考中会元，后来却没有参加乡试，而是流连秦楼楚馆，若是现在重新参加科考，未必不能中举。世子向来求贤若渴，皇商入仕终究不是正途。”
李解微微怔楞，“世子觉得鄙人品行有亏？”他自嘲一笑，叹声道：“我与青衣识于微末，后因意外而分隔两地，我入城赶考之时，偶然在河边小楼看见她，苦于学子身份不敢贸然打扰，于是只敢叫朋友试探妈妈桑的口风。”
一般读书人说到风尘女子都躲得远远的，李解对自己的往昔倒很坦然，他将以前那点事情挑挑拣拣地说了，迤逦往事字字句句都很抓人，一番话下来流畅顺滑，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一些往事，连唐苏都要全信了。
“也因此结识了一些富家弟子，可惜最后不能将她赎身，而我因为此事没能按时上课的消息也传到主考官耳中，我那年终究未能如愿参加科考。”
谢云停听得有点微妙，皱眉道：“为了一个女人？”
他话里惊骇意味太浓，李解脱口便道：“那不是寻常女人，鄙人年轻时为情所困，虽不能善终，如今想来，也未曾后悔过。不知先生可有为人冲动过？”
大概因为对方已有些愠怒，谢云停不再追问下去，正好杯中茶水也喝完了，随意道：“儿女情长，皆是妨害，不要也罢。”
李解的薄怒淡去，瞬间化为讶异，“先生此话怎讲，这位姑娘不是——”
谢云停摆摆手打断：“不过同伴而已，你错了。今日世子另有要事，我二人便代为赴约。李老板虽说的事情，我会同世子说的。”
“行。”李解像是信了他的话，“在下的诚意已经给出来了，世子可不要令我失望才是。”
“这是自然。”谢云停好整以暇地应道：“战事将起，大燕若是能多些李老板这样的人，这一仗的胜算也能高些。”
“世子若振臂一呼，定有许多人愿意追随。”李解拍拍手，四人齐齐应声退回屏风内，临走之前，忽然有一人道：“老板，鸽子的草料太干，需提高湿粮分分量。”
李解随意道：“你安排就是。”
原来说话的就是那位通晓野兽言语的。他高高兴兴地说了好，跟着那三人一起进去了。
唐苏听着木门关闭的声音，悄悄攥紧了拳头。
她想起来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属于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