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做个交易
“诶——你这人怎么话越问越多了？”女人扬起眉，“这女人中了我的毒，一个时辰内没解药必死无疑。”
谢云停闻言侧头看她，“什么时候下的毒？”
女人微笑道：“你尽管猜就是，要是说出来，不是平白叫你防备我？”
“嗯……”他想了想，“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今天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女人白他一眼，“早该这样了，我家老板可是诚心与你们合作。”
先是暗箭又是下毒，这诚意的确挺足，谢云停摇头附和了句，“既要合作，可否先替我解了同伴的毒？”
“不行。”她笑道：“现在过去见老板，你的同伴必然无虞。”
见谢云停还有话要说，女人指指昏的无知无觉的唐苏，善意提醒道：“先生，还是配合些吧。”
他搓了搓剑柄上参差的花纹，微眯起眼睛。
女人笑得愈发灿烂，配合着她那张面具显得分外诡异，她刚要招呼手下把唐苏扛起来，谢云停却主动拦到前面，大意是说不用麻烦。
女人见状一怔，转瞬摇头失笑，女人并不强求，指了手下将谢云停和唐苏圈起来。
这样分明是对待犯人的法子，谢云停轻嘲一声，右手搭到了唐苏的腰侧，半扶着唐苏跟在后面。
然后借着衣服遮掩，悄悄勾住一个瓷瓶，摸出一颗药丸。
这女人虽说要合作，但一点也不客气，出了唐府的门，先是将二人赶上马车，又用黑布蒙住眼睛，继而仔细看管着，行车时故意错乱脚步，这要是碰上方向感不好的人，一准会懵。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们来到了燕京城八大巷深处的一个偏僻宅院。
屋外的青石台阶迎着室内明亮的光，门口的守卫身影被拉的很长。
女人将他们带到屋门口就走了。
大约觉得合作方总要显示一定的诚意，徐徐而来两个纤腰柔美的女人替他们解了绳索，另一个扶着唐苏，将他们往屋里引。
即使是为鱼肉，谢云停依旧面色淡然，看不出半点惊慌，仿佛是来这里做客。
女人就在院门口掖着手，秀眉高高挑着。
谢云停一边往前走，一边斜着眼来看她，女人与他对视两眼，忽然甩手走了。
谢云停迈着步子慢腾腾的走，倒也不急着去见老板，这府宅处在燕京巷子深处，周围僻静极了，连犬吠的声音也没有。
这是一间书房，室内书桌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谢云停不知女人到底有什么恶趣味，因为男人的长相，正是女人戴的面具上面，没被毁容的样子。
面容端方清正的男人端坐书案前，他身后立了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与屋同宽，堆满了各色书籍，书页翻折地厉害，应是经常查阅的。
他们进屋的时候，男人正执着朱笔写字。他看见人进来了也不慌不忙，等把宣纸写满了，才撩袍站起来，邀请谢云停过来评鉴。
谢云停淡声说：“我是个粗汉，只会舞刀弄枪。”
男人摇摇头，沉声不赞同道：“我观先生眉宇轩昂，见到鄙人后态度始终如一，实在是君子之风，先生不像是粗汉，倒像是个——读书人。”
“莫要取笑我了。”谢云停举起唐苏的手臂，“先生的人给我的人下了毒，如今我二人已站到先生面前，敢问解药在何处？”
“什么，下毒？竟有此事吗！”男人一拍脑袋，登时喊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王府客人的？来啊，都给我去管家那里，罚银二两，要是下回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定要再重重的处罚你们！”
“二两？”谢云停将这数目咀嚼了好几遍，指腹在唐苏手上摩挲，他双目定定，眼神平静，瞧不出是喜是怒，中年男人处罚完了，才想到今天把人叫来的正经事到底是什么。
“你们几个，去院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搅。”
守卫应声，恭敬地关好房门退到院口，他们脚步凌乱，呼吸沉重，没有武功底子，想到这里，谢云停心中微舒。
唐苏虽然吃了药，但现在还没能醒过来，于他来说的确是个累赘，真要打起来，未必能全身而退，如今外面的人既不会武，他的胜算就大上许多。
确定人走光了，中年男人踱到屋中间，“在下想同世子做个买卖。”
谢云停淡淡问：“什么买卖？”
“鄙人不才，年轻时没能取得点功名，现在年纪大了，经商也挣了点银两，就想争一争，想入朝为官，不知世子能否帮帮忙，替我谋得一官半职？”
“你想做皇商？”他皱眉，“自上一位皇商贪权谋利，污了清白府衙之后，我朝便慢慢废止皇商这一官职，这是内阁的意思，也是圣上的意思，这一点，世子怕是帮不上你。”
“不不，不是皇商。”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在下是想买官。”
谢云停鲜少见到有人会将权力交易说的这般直白，他拧着眉，冷声道：“注意你的用词。单凭这句话，我就可以叫锦衣卫将你全家抄了。”
大燕子民想踏上仕途，要么科考获取功名，要么投身军营取得军功，想做皇商，需得皇室子弟引荐，如今皇子都在，李解会找上谢惊风，这一点值得考究。
中年男人却笑了起来，“鄙人不才，这些年也曾听说过一些传闻，易官之事并非没有先例，鄙人愿出黄金万两，交与充实世子的私库，只要世子能圆了鄙人的当官梦，随便哪里安排一个八品小官就成。譬如盐司，比如御马所，譬如草料厩，譬如粮仓……诸类种种皆可。”
他列举了许多处，皆是名不见经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职位，关系着国计民生，每一样在打仗之时，都能派上巨大用场。如今与楚国的国战在即，这个商人主动找上门，目的是什么？
谢云停没有立刻拒绝，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中年男人咧开嘴，笑得诚恳：“先生放心，在下只是一个商人，想借此机会充盈钱包，并不敢做对大燕不利之事，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只骁勇小队，如今国战在即，愿交由世子支配。”
这条件听着很是诱人，谢云停微微颔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