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阎步出合欢殿的靡靡主区,沿着掩映于古木间的幽静石径徐行。/优?品′小¢说.网_ \更?新?最*全·
周遭古树林立,灵气氤氲,隔绝了殿内的喧音,带来难得的清净。
他一边梳理着方才杜笙那番莫测深浅的对话,一边悄然运转灵力,感受着丹田内明显增长的力量。
忽然,一缕清风拂过,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幽兰香气。
“新入门的男弟子……能这样自如走动的,倒是少见。”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宁阎足下一顿,缓缓转身。
数步之外,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少女孑然而立。
长裙衣袂随清风轻扬,不似魔门中人,反如月下清辉,山涧幽兰,气质澄澈出尘。
她容颜清丽绝伦,未施粉黛,目光清亮透彻,竟无半分合欢殿女修常见的那种惑人媚态与邪气杂质。
宁阎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沉静如水,依礼拱手:
“这位师姐有礼了。在下宁阎,不知师姐如何称呼?”
少女眼神淡然,在他身上不动声色地扫过,似在掂量深浅,片刻后方启唇,吐出三个字:
“慕容清。”
慕容?
宁阎神色不变,心中却一惊!
在上一世被榨干的记忆中,那个最终采补他的女修就叫——慕容雪!
难道这二人有什么关系?
这二人……莫非同源?
是姐妹?抑或是同族?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对方周身。
她的衣着竟是浩仁宗制式最正统的素白弟子服,全无合欢殿标志性的薄纱红裙,手腕腰间也未见任何合欢信物。,2¢c+y+x*s′w¨.′c?o`m~
慕容清察觉到他那隐晦探查的目光,好看的柳眉轻蹙,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错辨的冷淡与……一丝极淡的厌恶?
“合欢殿的男修,三日之内精气亏损殆尽、步履蹒跚者比比皆是。你倒好,还能在此间闲庭信步……看来柳媚儿对你,格外‘宽厚’?”
宁阎心思电转,从她的话语与神态中对她的立场有了模糊判断。
此人似乎对合欢殿那套采补之道极为排斥!他并未急于澄清辩解,只是谦逊而坦然地向她点头苦笑:
“慕容师姐明鉴。柳师姐也只是引我熟悉殿规,并未行那……双修之法。”
“哦?”
慕容清眼中掠过一丝真实的惊讶,随即化作一丝略带讽刺的冷笑。
“合欢殿的新晋男修,首日能逃脱此劫的?莫不是你天资低劣,连采补的价值都没有?”
宁阎闻言非但不窘,反而极为配合地点头自嘲,语气诚恳得近乎无奈:
“师姐慧眼如炬。弟子确系资质平平,不过是仗着几分尚可的皮囊,才被勉强划归此地……恐怕要待哪位师姐一时兴起‘垂怜’,方有我‘效力’之时。”
他言辞卑微,心底却在冷笑:
若让你知晓柳媚儿此刻仍在洞府昏睡,那被“采补”的究竟是谁……
慕容清听他将自己贬得如此透彻低微,眉宇间的冷意反倒化开了些,那丝怀疑也淡去不少。她语气微缓:
“你……倒明白自己的斤两。”
慕容清话音刚落,突然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警惕:
“等等……你并非普通凡民!你是大奉王朝十七皇子宁阎!身负紫府皇血,岂会天资低劣?!”
宁阎心中巨震,面上却不露分毫。′x-i\n_t/i·a!n~x`i?x_s-..c_o!m?
慕容清的话,透露出许多关键信息。
第一,自己这个“十七皇子”的身份非同小可!
此界修炼分为练气,筑基,紫府,金丹。
紫府境,已是此方世界的强者,即便是浩仁宗这样的魔门,宗主也只是紫府境界。
而自己的父亲,大奉王朝的皇帝,竟也是紫府境!
第二,身为紫府之子的皇子,为何会被安排进浩仁宗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门?
按理说,以皇子身份,即便要拜入修仙宗门,也是去正道大宗才对!毕竟皇室与魔门一向势不两立!
除非……
他隐隐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自己可能是被“送”进来的!
是被大奉王朝抛弃了?还是皇室与浩仁宗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一瞬间,宁阎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回应慕容清的话,她明显知道的内情比自己这个穿越者更多!
“师姐博闻强识……”
宁阎苦笑一声,表现得既无奈又自嘲。
“只是……紫府皇血虽贵,也分嫡庶亲疏。弟子出身微末旁支,先天灵根混浊驳杂,连父皇都……早已弃如敝履。”
他故意语焉不详,半真半假地透露信息,诱导慕容清主动说出更多内情。
慕容清神色仍旧冷清:
“你既是大奉宁氏血脉,又怎会沦落至此?我慕容家世代为王朝重臣,自然知道你十七皇子的身份,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家姐慕容雪如今是合欢殿真传弟子,听说今日刚出关,正四处物色新的‘修炼伴侣’,像你这等俊俏皇子,想必很快就会被列入名单…...不过你虽为皇子,但血脉稀薄,皇室估计也无人在意你的死活。”
果然!皇室弃子!
宁阎心头一沉,却不动声色。
慕容清、慕容雪,果然是姐妹!
“师姐明示,弟子明白。”
宁阎微微躬身行礼,姿态恭谨,语气却不见丝毫慌乱。
“仙道本就弱肉强食。弟子既入浩仁宗,自当循规蹈矩。能被慕容雪师姐‘垂青’,确也是弟子的…‘造化’。”
他语气平淡,既无抱怨,也无恐惧,仿佛对自己的处境完全接受了。
慕容清秀眉微蹙,似有些意外,她仔细打量着宁阎的神情,随后淡淡道:
“倒是识相。不过……”
她忽然压低声音,语气中多了一丝警告:
“家姐修为已至练气九层巅峰,即将筑基,若她选你为鼎炉,你……活不下来。”
慕容清说完,素手一甩,一枚青色玉简轻盈地飘向宁阎。
“这《玄灵养气术》虽是最基础的法门,但对你这种连鼎炉资格都未必够的人……倒是有几分保命的作用。”
她语气冷淡,却隐隐透着几分不自然的别扭,似乎并不习惯施恩于人。
宁阎接过玉简,心中暗暗警惕。
他与慕容清素不相识,对方却平白无故赠予功法,这不合魔门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更何况,她姐姐慕容雪正是上一世榨干自己的罪魁祸首,她此举用意为何?
试探?怜悯?还是……另有所图?
他将玉简握在手中,目光沉静地看向慕容清:
“多谢师姐馈赠,不过……”
“少废话。”
慕容清秀眉微挑,打断他的话。
“我懒得去寻家姐,你去告诉她,筑基之后就回族里,族中长老有要事相商。”
说罢,她转身欲走,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
宁阎望着慕容清匆匆离去的背影,白衣翩翩如惊鸿远逝,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这位慕容师姐……倒是与合欢殿其他人不同。"
"罢了,先回洞府再做打算!"
宁阎收敛心神,沿着更显偏僻清幽的小径,走向合欢殿划给男修弟子的区域。
这里靠近山麓,被一片终年缭绕淡雾的桃花林半遮半掩,位置偏远,灵气也稀薄许多。
男修的住处一般较为偏远,毕竟只是"修行素材",不配占据好位置。
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行,很快来到一座简陋的洞府前。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型石室,门口仅有简易的禁制,连防御阵法都没有。
屋内陈设也极其简单,一张石床,一个打坐蒲团,一盏青灯。
寒酸至极,和女修们那些装饰奢华的香闺洞府天差地别。
"果然,鼎炉的地位就是低。"
宁阎冷笑一声,却没有急着推门而入,而是先侧耳倾听片刻,又仔细检查门口的禁制是否有被触动的痕迹。
这魔门处处危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潜藏在他房内埋伏?
确认无误后,他这才走入洞府,迅速关上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