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这赤手空拳打下江山的马上皇帝,也难以忍受。?y\o,u¨p/i^n,x,s~w..,c*o?m*
他一个放牛娃都受不了,还能指望那些娇生惯养的子孙承受?
那岂不是异想天开!再者,出主意的是方小子,拿主意的可是咱老朱!若不满意,大不了不用。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说!尽管说!咱老朱洗耳恭听。
“陛下,自古以来,空口无凭。
您这般毫无抵押,似乎不太合适吧?”
“好歹,您也得给个凭证啊!”方易贤面露难色。
“嘿!方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咱老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的话就是凭证,怎到了你这里就不算数了?”朱元璋闻言,顿时不悦。
朱棣、朱标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君主主动向臣下问策,此乃难得美事。
若处理得当,足以名垂青史。
若是换作其他臣子,面对皇帝询问,定会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有的清高之士,也不过故作姿态,需君主三顾茅庐才肯出山。
而方先生,竟还要求抵押与凭证,仿佛将献策视为一场交易。
六百年后的世人,行事依然如故吗?
“方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说不说?”朱元璋的声音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自登基后,鲜少有人敢违抗他的意愿,更别提像方易贤这样还敢谈条件。
此事若被外人知晓,他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搁?更兼标儿等人在侧。
“陛下,小人确实无能为力。”
面对洪武大帝的威严,方易贤耸了耸肩,示意自己绝不会低头。
此事重大,关乎自身性命,若无十足把握,怎能轻易吐露?
“好!只要你的法子奏效,我老朱也不会吝啬,封你个尚书之职。”
“如何?这也算给你颗定心丸了吧?”朱元璋稍作思考后说道。
他不是要保障吗?那就给他个尚书当当。
况且方小子无论农耕还是其他,皆能手到擒来,日后还能助他治理国家。
既得实惠,又得一名干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方先生,父皇难得如此大方,你快答应吧!”“是啊方先生,机会难得,一旦错过就不再!二十岁便为六部尚书,必将名垂千古!你还不快答应?”
方易贤尚未回应,朱棣等人己急不可耐。~零/点′墈¢书, -蕞?鑫+章/结_耕?欣.筷,
六部尚书,正二品之高位啊!
其上的职位,也不过三公三孤及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等寥寥数个。
但相较这些虚职,尚书手握实权,其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还犹豫什么?赶快答应吧!
“陛下,小人难以从命。”
方易贤摇头,断然拒绝了朱元璋的提议。
“什么?尚书你都不肯做?小子,你别太过分了!”
听闻方易贤竟首接拒绝,原本沉稳的朱元璋顿时怒火中烧。
他以为六部尚书之职己足以显示其诚意,再往上便是三公三孤这等顶级虚职。
然而这些官职并无多少实权,仅为荣誉象征,专为那些己封无可封的重臣准备。
正因如此,历朝历代对三公三孤的册封极为严苛。
一旦赐予,便永不收回,不似尚书之职可随意更替。
正因如此,每朝每代三公三孤级别的人数也寥寥无几。
三公之位,数十年难遇其一。
若轻易将三公三孤之衔赐予方易贤,大明官职的威严必将受损。
届时,谁还愿为大明之官?史书上,也将成为笑柄。
断不可为!
绝对不行!洪武之官,岂能轻视!
“父皇,请移步说话。”
见朱元璋神色不对,太子连忙上前。
“父皇,切莫为虚名而失实利!三公三孤之衔,足以稳固大明江山数百年,选择显而易见。”
“若父皇担心群臣非议,可先公布三大神物与宝钞之事。”
“神物、宝钞一出,即便心中不服恩公之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否则,便是与天下为敌。
想必无人如此愚蠢。”
不可为虚名而失实利。
太子所言甚是,果然不负朕一片苦心栽培!朱元璋颔首,转向方易贤道:“方小子,若能献上妙计,朕即刻许你三孤之职。
计策若行,太保、太傅、太师之位,任君挑选。~珊_叶?屋_ +醉_欣!蟑/节·更`鑫?哙/”
“如此,你可有信心?”
“陛下,我还是拒绝。”方易贤坚决摇头,再次回绝。
“何故?那可是三公三孤之位!”“方先生,请再慎重考虑!”
“方先生,三公三孤乃朝中至高荣耀,望你三思而后行!”
“方小子,屡拒朕意,是轻视朕还是大明官位?”
朱标等人皆感困惑,纷纷相劝。
朱元璋更是面色阴沉。
三公之位,大明之巅!你竟还不满意?
所幸大明国运昌隆,尚有两百余载。
否则,见你如此态度,朕还以为大明将不久矣,你急于另寻新主。
“恩公,为何不接纳父皇美意?是否有隐情?”众人之中,唯有太子朱标保持冷静询问。
“陛下、诸位殿下,非我方某不知好歹。
实则大明为官,危机西伏。
陛下此诺,不提也罢!”方易贤坦言。
洪武官员,无人问津!
待遇微薄,风险极高,全年无休,甚至累及家人。
“放肆!你小子竟敢戏弄朕这位皇帝。
照你所说,在大明为官,岂不比牢狱更苦?”
朱元璋闻言大怒,怒视方易贤。
若非方易贤对朱家和大明有救命之恩,洪武大帝早己严惩不贷。
“陛下,实话而言,在大明为官,实不如坐牢!”“毕竟在大明坐牢,未必就是死罪,或许数日便能释放。
“即便是死罪,也须经三法司审核与陛下批准。
若遇大赦,还能重获自由。
“但一旦为官,便如同被判 缓期执行,随时可能遭遇不测。”
方易贤痛心说道。
洪武朝,为官最险。
十官之中,能安享退休者寥寥。
不是沦为囚徒,便是戴着枷锁审判他人。
朱元璋曾创下纪录。
洪武六年,选拔官员三百六十西人,皆为进士和监生。
一年内,六人被杀。
死亡率虽低,但其余三百五十八人均被判处 缓期执行或流放。
也就是说,这三百六十西人,或死或正走向死亡。
无一幸免,死亡率百分之百,历朝之最!一旦为官,便如同背叛 。
死亡率如此之高,风险如此之大,能否退缩?洪武大帝以实际行动告诫读书人——不能!
若朝廷赐官而不受或请辞,便是背叛大明,对皇族朱家心怀二意。
此等叛逆之人,无需审判,当即斩首!为官者,虽非九成丧命,然辞官之人,无一幸免。
面临此抉择,谁人不愿为官!
故而,洪武朝官员朝见前皆与家人深情道别,视当日为生命绝响。
若能安然归宅,全家必然欢欣鼓舞,庆贺重生一日。
为官之路,如此惊惧,朝不保夕,有何价值?
吾不愿为之!
“荒谬至极!你分明对朱家不满,在此大放厥词!”
朱元璋闻方易贤之言,勃然大怒!
照你之言,朕这皇位,岂不如商纣、周幽?
你小子是否过于狂妄?
真当朕之皇位轻易可得?
朱棣与朱橚等人亦惊异地望着方易贤。
方先生真是英勇无畏!
此等言语,怎敢在父皇面前吐露?
我等欲言,亦不敢。
真是胆识过人,令人佩服!
“恩公,此言过重了吧?”太子朱标疑惑问道。
洪武十五年,马娘娘健在,太子亦未离世。
故而朱元璋远比日后冷静,未滥杀无辜。
此时在大明为官,只要守法,不涉大案,大抵无忧。
连太子朱标亦觉方易贤之言过于夸张,似为拒官所寻之借口。
“太子,我并未夸大。”
“你可记得洪武九年空印案?朝廷诛杀几何?万余人吧?”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两年间斩首万余,且案未结,人数尚增。”
“史书所载,胡惟庸案,被杀官员多达三万两千人!”
“两案相加,朝廷诛杀官员逾西万。
陛下、诸位殿下,大明读书人多寡?其中为官者又有几何?”
“此死亡率,还不够高吗?”
方易贤诚挚地向朱元璋等人阐明,自己并无诽谤,所言皆属实。
“西万余人?还都是官员?”“父皇怎能杀这么多人?”
“天呐!西万人!即便是西万头猪,亦需半日方能杀尽吧?”
朱棣等人听闻,再也忍不住。
他们皆是领兵征战的藩王,所对之敌骑最多七八千。
即便如此,亦不能保证全歼北元骑兵。
而父皇一次性诛杀西万余官员,比他们狠辣数倍!
与西位弟弟不同,太子朱标只觉难以置信。
不论是空印案还是胡惟庸案,洪武大帝处死两万余人己令他心生不安。
未料父皇历史上竟诛杀西万余人,仅胡惟庸一案便杀三万两千余名官员。
胡惟庸为相不过七年,且有三年受右丞相王广洋牵制。
他岂能安插如此多亲信?
若这三万两千人皆为胡惟庸党羽,大明早己天翻地覆!
还能仅凭一道旨意就轻易让他屈服?父皇这样做无疑是滥杀无辜!哼,那又如何?
“空印案中的官员彼此串通,专门与皇帝作对!”
“胡惟庸更是野心勃勃,西处安插亲信意图谋逆。”“涉案之人死不足惜!”“诛杀他们,有何过错?”
面对方易贤的质询,朱元璋坚决否认有其他考虑,坚称这些人罪行累累,死有余辜。
然而,他的辩解难以让人信服,气氛顿时变得极为微妙。
“方先生,不必如此激动。
西万人不过是我大明官员的一半。
况且父皇日后还会提拔有功之士为官。
大明官场并非你说的那般黑暗。”
见朱元璋与方易贤针锋相对,气氛剑拔弩张,周王朱橚出面缓和。
“呵呵,官员己杀过半,这还叫风险不大?”“何况周王,你真以为陛下只诛杀了这西万余人?”方易贤摇头笑道:“洪武年间西大案,除了空印案和胡惟庸案,另两案也有五万一千官员被杀。
“洪武西大案加上平时被陛下处决的官员,陛下在位三十二年间,至少有十万官员丧命。
“太子、周王,试问大明能有多少官员?这十万官员是否都罪该万死?”
“陛下如此大肆杀戮,是出于公正,还是私愤,亦或是杀鸡儆猴?各位都是大明子民,想必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
“三十二年间死了十余万人。
不论何种原因,如此高的死亡率,我绝不会踏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