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吗?拿去!”
朱棣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塞到店小二手中:“银子我没带够,但这玉佩足以买下你的糖霜。¢x¢n*s-p¢7^4¢8,.~c¢o·m/”
“对不起公子,还是不行。”店小二握着玉佩,面露难色。
“你还想漫天要价?”
“别以为我不清楚!这糖霜不过五百两银子一钱,我这玉佩值三千两银子!”
“你手中的糖霜,能值半钱吗?”
“做一单生意就想赚这么多,还想怎样?信不信我今天就算不给钱拿走你的糖霜,整个应天府也没人敢拦我!”朱棣闻言大怒。
我好心给你钱,你却把我当 ?今天我就做一次恶人!店小二苦着脸解释:
“不是想怎样,是这糖霜店里就剩这么点儿了。
大掌柜吩咐过,这是镇店之宝,只供展示,不卖。”
“请公子们理解。”
方易贤一听,顿时明了,原来是非卖品!
后世的商家也常在店铺显眼处摆放些不出售的珍宝,一来吸引顾客,二来展示实力。
没想到大明六百年前就有了这招。
“什么不卖?有钱不赚!我看你们就是奸商,想怎样!走,跟我去应天府见官!”
朱棣这位武将不理解商业策略,以为他们是狡诈的商人,欲带店小二去官府。
“西弟,且慢!”晋王朱棡阻止了朱棣,“把这张名帖交给你们掌柜,让他来见我。”店小二望向沉着的朱棡,又瞅瞅恼怒的朱棣,最终选择了服从。
方易贤不明朱棡用意,只能耐心等候。
不久,后院传来喧哗。
一个肥胖如球的中年男子踉跄闯入。
朱雄英也放下糖果,拉着姑姑旁观。
那胖子奔至朱棡前,整了整衣衫,恭敬行礼:“晋大号掌柜朱大福,拜见东家!”东家?听到掌柜的称呼,众人诧异地看向朱棡。
“嘿嘿,我对打仗没兴趣,就爱赚钱享乐。
这货栈是我开的,补贴家用。”朱棡不好意思地说,“千万别告诉咱爹。\萝!拉\小_说~ _蕞·鑫¢漳?洁-庚!辛·哙^”
古时商人备受轻视,大明尤甚。
商人那时可谓“凄惨”。
朱元璋早年或许受过奸商之气。
争天下时,其劲敌张士诚多受海商支持。
大明建立后,洪武大帝对商人极为苛刻,商户入贱籍,子孙无缘军旅与功名。
即便家财万贯,面对平民亦须谦让。
洪武大帝认为商人仗财炫耀,遂令商户无论贫富,只能穿粗布,徒步出行,远行可乘牛车驴背。
居所亦不得违制,违者房屋尽毁,人入牢狱。
洪武朝商人苦不堪言,纵有财富,亦低人一等,丝绸衣物只能私藏。
苏州一商人酒后违规穿丝绸靴,被苏州府衙处以剁足之刑。
自此,大明商人行事极为谨慎,生怕触犯律令。
然而,朱元璋虽歧视商人,却未料到儿子朱棡热衷经商。
朱棡为晋王,镇守太原,却对军事农耕无兴趣,认为劳神费力且成果归朝廷,无益个人。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投身商海,借山西商业氛围与人才,成就一番事业。
如今,太原、金陵、杭州等大城,皆有晋王生意。
但因父皇不喜,加之朱棡深知“财不露白”,行事一首低调。
估计除太子外,其他兄弟皆不知晋王商业规模如此庞大。
“真没想到,三哥,这家货栈竟是你的!”朱棣惊讶地望着朱棡。
在他记忆中,三哥虽聪明,却不务正业。
没想到长大后仍如此,身为亲王,竟沉迷于商事。
若传出,岂不丢脸!
“嘿,我只是赚点额外收入补贴家用。
不懂持家不知生活艰难,家里人多,父亲给的钱远远不够。
不多挣点,一家老小怎么活?再说,我就这一家店,多了也没精力打理。”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阵阵拜见声:“晋展号掌柜朱大禄,拜见东家!”“晋宏号掌柜朱大寿,拜见东家!”“晋图号掌柜朱大喜,拜见东家!”
朱棣、方易贤等人转身,只见一群与朱大福装扮相仿的中年男子正向朱棡行礼。·看*书¨屋+小?说,王′ \首.发-
他们形态各异,但眼神精明老练,显然是商场老狐狸。
“三哥,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只有一家店吗?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掌柜?”朱棣不解地看着朱棡。
朱棡看向自己的晋大号掌柜朱大福。
在朱棡的目光下,朱大福圆脸冒汗,颤抖着说:“东家,我见东家名帖,以为东家远道而来视察金陵生意,便擅自做主将夫子庙附近的掌柜都召集来了。
不知是否妥当,还望东家海涵!”
原来,朱大福本是金陵富商,祖辈从商。
但大明建立后,经商之路愈发坎坷。
洪武大帝虽不禁商,但限制却越来越多。
尤其是路引制度,出门百里便需官府审批,否则重罚。
审批过程繁琐,官吏对经商一窍不通,常以“目的不明”为由拒批。
这一拖便是两三月,等批下来,商机早失。
没有路引,商人何处进货?只能去官府售卖所或皇庄,但货物要么过时,要么高价。
朱大福为此头疼不己。
他每日精打细算,也只能勉强维持微利。
稍有松懈或价格波动,便陷入亏损。
这让他每日唉声叹气,担心祖宗家业毁在自己手中。
正当朱大福绝望之际,一位贵人找上门,提议与他合作经商,保证生意更兴隆。
走投无路的朱大福决定放手一搏,没想到赌赢了。
这位大东家果然势力强大,往日难以获得的许可,如今轻松到手。
加之朱大福经验丰富,进货渠道便利,很快便超越昔日同行。
晋大号的生意在朱大福的经营下蒸蒸日上,财富也随之增长,甚至被东家赐姓改名。
至此,朱大福恍然大悟,新东家定是皇室成员。
他感觉自己终于有了强大后盾。
正因如此,当得知东家将亲自视察晋大号时,朱大福为了讨好晋王,擅自做主召集其他几位掌柜。
然而,东家行事低调,不喜张扬。
更关键的是,东家还未向家人透露经商之事。
朱大福此举,岂不坏了东家大事?
朱大福忧虑东家动怒,恐遭罢黜,重返起点,心中惴惴。
悔不当初,未全然遵从东家之命,反弄巧成拙。
此刻,福禄寿喜几位掌柜亦陪同朱大福,面对朱棡等人,面露尴尬,手足无措。
朱棡轻咳启声:“实话相告,夫子庙周遭商铺,十有 与我有涉。”言罢,苦笑自嘲:“家大业大,让你们见笑了。”晋王朱棡随后坦承:“此间生意,尽归我手。”其言辞虽谦,神色间却流露盼赞之意。
毕竟,家业自创,全凭胆识与识人之明,非仗皇父之威。
然,朱棣与朱镜沉对此并未动容,仅淡然点头,不以为意。
在他们眼中,商贾之事,难登大雅。
三人甚至自觉偏离正轨,唯有幼童朱雄英拍手欢笑,念及宝物皆源于三叔,心中暗喜日后或可坐享其成。
方易贤则不然,满心喜悦溢于言表:“真没料到二公子竟是商业奇才!方某敬佩不己!”于他而言,有晋王之基,资源唾手可得,无需从零培育,合作时分些干股即可。
再者,华夏重农轻商,虽稳却缺锐气,反观欧洲各国,商业繁荣,进取之心不泯。
若大明多几位如朱棡者,以南洋诸国为盟,掌控海路,兼并亦非难事。
晋王朱棡闻方易贤赞誉,转忧为喜:“方先生太过奖了!”得智者认可,辛劳得慰。
“方先生,这白糖可尝否?”方易贤指向白糖。
“请便!”晋王豪迈应允。
一旁愣神的店小二也终于回过神来,心中暗惊。
平日里能见到掌柜己是难得,今日竟有幸目睹传说中的东家及其贵宾。
若能得其赏识,前程定将似锦。
店小二恭敬地将糖霜盒递至方易贤面前。
朱雄英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随即苦脸吐出:“呸!真难吃!”他对甜食偏爱有加。
方易贤未动,朱雄英的反应却让他惊讶。
糖霜入口,朱雄英的笑容瞬间消失。
马娘娘所赠糖霜,他亦尝过,但与后世白糖相比,实在平淡无奇。
方易贤未觉异样,只觉这比黑糖、红糖略胜一筹。
然而,宫中的白糖与外界怎会如此不同?他疑惑尝试,结果与朱雄英一般,眉头紧锁。
这糖霜几乎无甜,更兼黏腻,口感极差,远不及红糖,甚至不如先前的黑糖。
这岂能称为糖?充其量只是类似糖之物。
“抱歉,我竟忘了,这糖霜里掺了面粉。”晋王朱棡尴尬解释。
二哥,这也太狡猾了吧?经商也就罢了,还动手脚。”朱棣大声指责。
“你懂什么?糖霜珍贵,我怎舍得乱用。
反正不卖,掺点面粉装装样子有何不可?我这儿也有纯糖霜,谁真想要,卖他就是。”说完,他吩咐手下取出糖霜。
这次是掌柜朱大福亲自送上。
这次的糖霜色泽好转,虽不及宫中洁白,却也不显灰暗。
方易贤尝试,除了略显平淡,与宫中赏赐的相差无几。
“掌柜的,红糖和黑糖售价如何?”方易贤问。
“红糖不贵,五十文一斤。
黑糖更便宜,几文钱便能买许多。”朱大福回答。
方易贤心中盘算,白糖利润竟达十倍之多。
真够狠的!但除外观优势,糖霜口感并无多少胜处,甚至不如红糖。
性价比极低,为何仍有人趋之若鹜?
“物以稀为贵嘛!”晋王朱棡解释道,“大明的糖霜,除送入宫中,大部分都在我这儿。
我不会一次性全卖,而是分批出售,以免影响价格。
我还雇文人墨客写文章吹捧糖霜。”
一说起此,晋王朱棡便精神焕发,滔滔不绝。
方易贤,这位穿越者,对朱棡的商业才智大加赞赏。
囤货待价、制造短缺、市场操纵等策略,朱棡运用自如!
他打趣道:“朱棡,你不如改名朱布斯更贴切!”随后,他向朱棡讨要十斤红糖作实验,朱棡大方地命手下备上一百斤红糖、一百斤黑糖及店内糖霜全部,送往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