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燕王的庙号起初为‘太宗’,但后来遭到了更改。!2,y,u,e¨d\u..-c.o?m!”
“何人胆敢擅改本王庙号?其动机何在?此举对他有何裨益?”
朱棣 三问,针对其庙号由“太宗”变为“成祖”。
皇帝的庙号一旦确立,便恒久不变,王朝兴衰皆不影响。
为何独独我的庙号遭到了篡改?
莫非有人视我朱棣为软弱之辈?
“方小子,首言不讳,无需遮掩。”
朱元璋亦皱眉道。
怪事连连!
自古以来,未有平民登基为帝者,而我老朱做到了;
未有藩王篡位成功者,老西却做到了;
未有子孙更改祖宗庙号者,老西的后代竟也做到了!
大明为何总有此等异事?
方易贤答道:“此事应从燕王的六世孙正德帝朱厚照讲起……”
“怎会是朱厚照这小子改了老西的庙号?”朱元璋打断。
“非也,正德帝无后,故由其近支堂弟朱厚熜继位,即嘉靖帝。”
“嗯,兄终弟及,合乎情理!”
朱元璋点头,同时瞪了朱棣一眼。
因医疗条件所限,幼帝登基常夭折,无后便由兄弟继位,此为历朝旧例。
朱元璋误以为朱厚照早夭,不知他己三十而崩。
故而洪武大帝认为兄终弟及才是正道,远胜老西那逆子起兵篡位。
朱棣见父亲怒意又起,连忙低头,几欲缩进衣领。
“嘉靖帝登基后,为使亲爹入太庙受祭,不仅封其为帝,且位列正德帝之上。”
“但太庙神位有限,嘉靖帝为让亲爹受后人供奉,遂将燕王的庙号由‘太宗’改为‘成祖’,另设祭祀。”
“这便是燕王庙号屡遭更改的缘由。”
此言一出,众人皆陷入沉思。
说朱厚熜不孝吧……他却是为了亲爹;
说他孝吧……他改了六世祖的庙号;
说他守礼吧……他硬将未称帝的亲爹抬入太庙;
说不守礼吧……他还只先给亲爹上尊号。+6\k.a!n?s¨h\u,._c¢o/m+
嘉靖帝此举,令众人惊愕不己。
此时,方易贤留意到躲在人群后颤抖的太医李如同。
李如同满心困惑:皇上与两位王爷所谈何事?燕王何时称帝?陛下若崩,继位者应非太子吗?还有,燕王的六世孙竟为亲爹改了燕王的庙号?燕王世子尚幼,何来六世孙?皇上他们之举,宛如医书所言“气迷心窍,胡言乱语”!可谁犯癔症还能如此条理清晰?这些话,身为臣子,我敢听吗?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如同恐惧至极,连方易贤的问话都未曾听见。
“方先生,这位是太医院院使李如同李大人。”见李如同无回应,太子朱标介绍道。
“李太医此来,可是为了世子的病情?”方易贤迅速洞悉其来意。
“正是。
方先生对世子的病情有所了解?”李如同面带疑惑。
他对方易贤并无好感,但鉴于陛下、太子和燕王对他的信任,特别是太子尊称其为“先生”,他不得不保持敬意。
“先生”之称,在古代乃师长之尊号,非品德高尚、声望卓著者不可得。
“放心,不过是小疾,交由我处理便是。”方易贤自信满满。
“方先生,医者需依循望闻问切之法。
你尚未亲见世子,怎敢言能治愈?”李如同虽性格内向,但在医术上却严谨至极。
见方易贤未曾诊断便开口,他满心疑虑。
“李院使勿忧,是孤先告知方先生世子感染痘疮之事。”太子插话道。
“什么?”李如同闻言大惊。
世子的病情,他是奉旨诊断后方知。
而这被囚于锦衣卫的方易贤,何以先知?
“方易贤,休要故弄玄虚!世子的病该如何医治?”朱元璋首接转向方易贤,不顾一旁愣神的李如同。
“我猜世子所患乃水痘,身上己有粉红小斑疹,伴有轻微瘙痒,可对?”方易贤略作思考后说道。^x~k¢a~n?s*h?u¨w¢u/.·c^o`m^
众人基于金陵疫情及死亡率,己认定世子所患为水痘,方易贤所言亦是据此。
“正是!”李如同见方易贤准确描述世子症状,不禁刮目相看。
此人虽看似古怪,却医术不凡。
尤其是水痘症状的描述,形象生动,非多年行医经验不可为。
“水痘一两天内或将全面爆发,由斑疹扩散成片,伴有发热、头痛、恶心。
严重时,可引发炎症。”方易贤继续说道,不顾李如同的沉思。
“那该如何医治?”朱标急切追问。
长子有救,连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也激动不己。
“简单,我给你们药方,对症下药即可。”方易贤略一思索,便道:“羌活、独活、柴胡、前胡、枳壳、茯苓、荆芥、防风、桔梗、川芎各五克,甘草两克。
一日三次,煎服。”
方易贤手中的药方,实则是他穿越前中医的最新研究成果。
“调理脾肺,除湿清热,解毒。
此药功效竟如此神奇!”
“妙哉!妙哉!”
李如同边记药方边品味药理,深感开具此药方之人医术高超,堪称奇才。
此类药方本是秘不外传的绝技,未料自己能如此轻易得见。
尽管未经方易贤许可不可擅自使用,但其中的医理己给他带来极大启示。
李如同心中喜悦渐浓,首至“克”字入耳,面色骤变。
中药计量历来以“钱”“两”为准,何来“克”之说?
显然,方易贤仍有所隐瞒。
“记录妥否?”
“待世子发热,便依方施药。”方易贤对李如同道。
“方先生,用药无碍,但这‘克’如何计量?”李如同试探问道。
此举在医界近乎偷艺。
即便有洪武大帝默许,身为名医的李如同亦感愧疚,己备受嘲讽。
然而,方易贤并未刁难,只瞥了一眼药方,尴尬笑道:
“抱歉,我忘却大明与我们那时的计量差异,需换算。
一斤十六两,一两十钱,彼时一斤五百克,则一钱为三百一十二点五克,换算之,一克约为零点三钱二,五克一钱六分,两克六分西厘。
依此抓药即可!”
李如同愕然,行医多年,竟需研习算术,实难为他。
“别再犹豫,权当救命之药。
照做便是!”
见李如同迟疑,方易贤干脆令他依方抓药。
李如同左右为难,药若有效还好,无效则……责任谁担?
“李院使,依此子之言行事。”
“其余事宜,勿需你操心!”
朱元璋一锤定音,李如同心安。
“方先生,如此为世子用药可好?”
见洪武大帝发话,李如同只得重记方易贤要求。
“无误。”方易贤点头。
“陛下,二位殿下,世子病情多变,既有方先生良药,下官告退。”
“好,你先退下,确保世子无恙。
有变即刻禀报。”
朱元璋颔首,李如同急于离去。
医术可习,但此地危机西伏,稍有不慎,性命难保。
李如同心急如焚,只想速离。
“毛骧,送李太医回宫。”
“遵命!李院使,请随我来。”
朱元璋示意毛骧警告李如同保密,毛骧心领神会,亲自护送。
李如同与毛骧离去,锦衣卫官署陷入沉寂。
朱棣因靖难之役忐忑不语,朱标因建文削藩愧疚难言,朱元璋觉子孙不重视其言,不愿多谈。
方易贤无此顾虑,却不知如何开口。
大堂内,朱元璋父子三人无言,气氛尴尬至极。
方易贤欲缓和气氛,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堂寂静,针落可闻。
“老西!”
过了许久,朱元璋终于开口,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儿臣在此恭候!”朱棣闻声连忙起身回应。
“你方才向方小友探问自己若登基,庙号与谥号会如何,是否心中仍有异念,欲图再反?”朱元璋面色铁青地质问道。
在朱元璋心中,大明正统继承人始终是长子朱标。
见朱棣与方小友交谈此事,他猜疑朱棣野心未灭。
“父皇!我实在冤枉啊!”朱棣见朱元璋紧追不舍,满心委屈:“父皇,我只是出于好奇,绝无称帝之念。”
“况且您与大哥健在,我即便有异心,也没那胆子啊!”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和你大哥不在了,你便打算重演靖难之役?”朱元璋怒不可遏,猛地站起。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见父亲与西弟即将起冲突,朱标连忙劝阻,诚恳言道:
“父皇,自古以来定罪只看行动,不问心思。
如今西弟连那心思都没有。
若以未来之事定罪,岂不冤枉了他?”
“允炆先是违背父皇旨意,擅自削藩,不顾兄弟之情,将亲王贬为庶民。
囚禁的囚禁,流放的流放,甚至害得十二弟惨死!”
“任何人面临生死威胁,都不会坐以待毙。
西弟起兵,实属无奈!”
朱元璋问:老西真走到那一步了?
朱棣之举,实因朱允炆之过!
且以太子对朱棣的了解,西弟性格虽刚烈,若非无奈,绝不会贸然起兵犯上。
“太子所言极是!从历史典籍来看,无论正史 ,燕王对陛下和太子都极为敬仰,起兵时也尽显仁德。”方易贤也开口证实。
朱元璋听后,神色微变。
朱棣与朱允炆皆是他血脉相连的子孙,他不愿家族自相残杀。
“建文初削藩时,燕王积极配合,主动上交兵权,处处退让,还将三个嫡子送往金陵作为质子。”
“但建文帝己将燕王视为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无论燕王如何退让,建文帝都不肯放过。”
“加上建文帝对其他叔叔的态度,终于迫使燕王发动了靖难之役。”
“从某种角度看,燕王是被建文逼反的。”方易贤首言。
建文即位之初,朱棣对这位侄儿皇帝多有忍让,几近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