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齐隨著康熙一起长大,是大一统王朝中少数几个敢和皇帝“互相殴曳”的主儿,听到康熙突然责难自己,皱著眉头反驳道:
“皇上这话,奴才听不明白。·8*1*y.u.e`s+h~u¢.\c?o,m-”“不正是因为废了二阿哥,才推举的新太子吗”“奴才们以为废太子一党的荐本,均做不得数。”“所以没有详奏。”“你以为!”康熙哼一声,冷冷的扫过眾人:“朕几时说过不许保举二阿哥了”这一句话把上书房眾人问得是目瞪口呆,保八阿哥的事儿这些天闹得是喧囂尘上,人尽皆知,皇帝的话不是老百姓揩腚纸,能说扔就扔,废太子也参加推举,如果再推举上了,岂不是打了皇家的脸面佟国维跳出来打圆场:“皇上,这事儿確实是奴才等的疏忽,既然主子想要,奴才们办理就是了。”“疏忽”“你疏忽的好啊!”“我看上书房大臣里,就数你最精明!”“马齐是脑子不够用,两眼一抹黑,就知道跟著瞎起鬨,你呢”“你和朕玩阴的!”康熙不等佟国维辩解,脖子一扬,喊了一声:“图里琛呢”图里琛就伺候在门口,听到主子喊他,忙进来垂手而立:“奴才在。”“传朕旨意,叫所有八岁以上的阿哥都在上书房门外跪著候旨。/r+u\w!e+n¢.·n+e,t′”待图里琛嗻了一声,躬身退出上书房,康熙瞅了瞅在场的三位上书房大臣,起身说道:“寻常百姓的老夫老妻在一起久了,还能猜到对方心意。”“你们伺候朕几十年了,还没林煒一个在朕身边一个月的郎中,明白朕的苦心!”“朕就不信了,若没有人居中联络,百官们的心怎么就那么齐”“怎么朕的儿子里除了八阿哥,其他的都是废物吗”“你们这是在打朕的脸!”老皇帝的三言两语仿佛要把空气都给压实了,人人都透不过气来,上书房的火热氛围降至了冰点。康熙踱了几步,嘆了口气,指著百官们问道,说道:“你们,你们。”“你们中间,还有没有人推举二阿哥了”百官们正暗自后悔没揣度明白老皇帝心意时,却只听张廷玉双手举著秘折,应了一声:“有!”“臣推举的就是二阿哥胤礽!”康熙接过秘折扫了一眼,顺手就递给了林煒。“林煒刚才和朕说了,他木兰围场举报大阿哥魘镇太子是为了朝政,在百官面前怒斥王师傅,是为了朝政,上摺子保举二阿哥,也是为了朝政!”“他是一心为公,张廷玉,你又为什么保举二阿哥”张廷玉躬身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微臣和林大人有点不同。¨k`e/n`k′a*n*s+h·u′.¢c¢o^m/”“微臣不到三十岁就进了上书房,是瞅著二爷长大的,不说为不为了朝政,就单说这个感情,臣就不捨得在这个时刻,弃他而去。”“况且太子之过,全因心疾所致……”林煒心中暗道,张廷玉真不愧號称大清的“八宝琉璃玻璃弹儿”,在康熙一朝宦海沉浮三十年不倒。善於揣摩老皇帝心思不说,这话说的也是滴水不漏,就连马齐佟国维事后也挑不出毛病!康熙慢慢踱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张衡臣,你这个书读的好啊!”“好就好在,时刻没忘记圣人的忠恕之道。” “不像有些人,因为点儿小事儿就忘了身为臣子的大体!”老皇帝的眼神冷冷的扫过了佟国维马齐,接著说道:“有些人这几天不仅自己忙,就连府上的师爷幕僚,都不知道写禿了多少笔!”这三个上书房大臣中,马齐是手心里写了一个“八”字,主动在六部里晃悠,逢人就笑而不语给他们看,佟国维则是让府里的师爷执笔,为不少门生故吏写了保举八爷的荐章……佟国维脸臊得发烫,他在上书房行走二十多年,何时被康熙这样训斥过如今康熙当著上书房奏事官、誊本官的面儿揭老底儿,让他以后还怎么办差他正浑身气的发抖,寻思著如何回奏,却只见图里琛走了进来:“主子,连同二阿哥在內,所有的阿哥都传到了。”“只有十四爷,奴才实在是没找到。”康熙这几日被老十四扰得够呛,早就不想见他了:“传旨给他,今天阿哥们跪多久,他跪双份儿的时间!”“让他死了出去整顿军务的这条心!”康熙接著慢悠悠的骂著佟国维:“朕讲过多少次了,事君为诚!”“你佟国维身处相位,位极人臣,门生故吏像绿豆苍蝇一样往你的宅子里钻,你也不嫌闹腾,反而变本加厉,摆上流水席了!”“遴选东宫的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沾手”康熙这话说的极重,也把佟国维的火给拱起来,他也不下跪求饶,只是面无表情的盯著地面的方砖,冷冷回道:“皇上这句话什么意思”“八阿哥確有过人之处,忠信平和,宽仁大度,且学识极佳,这些是百官们都看的见的。”“臣又不是百官们的爹娘,臣说什么他们便会听什么。”“至於皇上说臣居中串联,臣就更听不懂了。”“皇上让臣在上书房领班,用的便是臣的居中串联,去年运河上冻早,京畿缺粮,臣协调四省粮草,皇上还夸臣居中调度差拨的好!怎么今儿就变卦了”康熙双手负在背后,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好啊!好你一个佟半朝!”“朕真是小瞧了你!”“朕原想给你脸面,点了隆科多当九门提督,让你知难而退乞骸骨算了,你倒好,跟朕揣著明白装糊涂!”“现在也敢和阿哥们也勾连上了!”“你说吧,九阿哥十阿哥的荐章就出自你府上哪个师爷的手笔连文章的字跡味道都是一样的!”“我看你没有伊霍的能耐,倒是有了伊霍的胆子!”佟国维也不知道哪块犯了毛病,红珊瑚顶子一摘,撩起袍角慢悠悠的跪下:“万岁月余前乾纲独断,当著文武百官的面儿废黜了胤礽,还说推举太子绝无偏私,惟公是从……”“臣捫心自问,绝无私言废立之心,只是八阿哥的荐本最多,皇上反而失信了!”“草民匹夫尚且知信,煌煌天朝的政令,岂能朝令夕改之理”“臣情愿用臣的脑袋,挽回万岁的顏面!”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帝国皇帝,两个人就这样为了“朝廷第一大事”犟住了。康熙笑著在佟国维面前踱步,用手凭空点著他,笑道:“好啊!”“朕真是养了一个好奴才!”“林煒!”“这是不是就是你之前告诉朕的,君臣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按你马哲教的教义,朕是不是应该斩了这个奴才废了他的儿子”“所有佟选的官儿,一律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