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坡,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横亘在晋西北苍凉的大地上。_优\品~晓·说+蛧? `首,发¢光秃秃的山坡上,焦黑的弹坑如同丑陋的疮疤,稀疏的植被早己被炮火剃光。
半山腰以上,日军依托天然石崖和匆忙挖掘的简易工事,构筑了数道环形防线。歪把子机枪黑洞洞的枪口从沙袋后探出,三八式步枪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山崎大队的士兵们,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骄横与紧张的狰狞,死死盯着山下如同蚁群般涌来的灰色身影。
“杀给给——!”
“板载——!”
鬼子的嚎叫伴随着歪把子机枪那特有的、略显断续的“哒哒…哒哒…”声,居高临下地泼洒下来。
密集的子弹打在冲锋的八路军战士脚下、身前,溅起一串串土黄色的烟尘,发出“噗噗噗”的闷响。
不断有战士中弹倒下,鲜血染红了焦黑的土地,但后续的战士依旧怒吼着,利用弹坑和岩石的掩护,艰难地向上攀爬!
“他娘的!给老子压住!压住鬼子的火力点!”李云龙趴在一个巨大的弹坑边缘,举着望远镜,望远镜的镜片被硝烟熏得模糊,他只能看到山坡上不断喷吐火舌的几个机枪巢位。
他急得额头青筋暴跳,拳头狠狠砸在焦土上。鬼子的火力太猛,居高临下,战士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团长!让一排上吧!”张大彪脸上沾满硝烟和泥土,眼睛通红,嘶哑着嗓子吼道。
他身后,一排的战士们紧紧握着手中崭新的莫辛纳甘,眼神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燃烧的战意!
他们被李云龙死死按在相对安全的冲击发起位置,作为预备的尖刀,看着战友们在鬼子火力下不断倒下,早就憋得快要爆炸了!
李云龙猛地放下望远镜,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一排战士手中那泛着幽蓝光泽的崭新枪身,又看了看山坡上那几处嚣张喷吐火舌的鬼子机枪巢位。一股狠厉的决绝在他眼中炸开!
“好!”李云龙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咆哮,“一排!给老子瞄准了!打掉鬼子正面的两个重机枪巢!柱子!看到左边那个拐角的轻机枪了吗?给老子扫了它!其他人!火力掩护!手榴弹准备!”
“是!” 一排战士爆发出低沉的怒吼!
柱子第一个动了!他像一头敏捷的豹子,猛地从掩体后窜出,几个翻滚便跃进前方一个稍深的弹坑。′s~o,u¢s,o.u_x*s\w*.?c?o.m!
他架起那支冰冷的MP40,枪托死死抵在肩窝,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透过简易的缺口准星,死死锁定了左前方约一百五十米外,一个依托巨大岩石构筑的鬼子轻机枪巢位。两个鬼子兵正疯狂地操纵着歪把子,向下泼洒着弹雨,压制着试图靠近的八路军战士。
“狗日的…”柱子低声咒骂,眼神锐利如刀。他猛地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迥异于歪把子的断续,更不同于三八大盖的沉闷!MP40那清脆、密集、带着撕裂空气般恐怖啸音的连射声,骤然在喧嚣的战场上炸响!如同一条狂暴的火龙,瞬间扑向那个岩石后的机枪巢位!
子弹泼水般砸在岩石上,火星疯狂迸溅!发出刺耳的“噗噗噗噗”声!岩石被打得石屑纷飞!
正在疯狂射击的鬼子机枪副射手脑袋猛地向后一仰,钢盔上爆开一团血雾,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主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到极致的火力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缩头躲避!
“八嘎!什么枪?!” 鬼子射手惊恐地尖叫,他从未听过如此密集、如此恐怖的射击声!这根本不是八路军该有的火力!
就在柱子开火的同时,张大彪也发出了怒吼:“一排!目标!正前方重机枪巢!开火!”
砰!砰!砰!砰!砰!
五支崭新的莫辛纳甘步枪几乎同时发出了沉稳有力的咆哮!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穿透力!不同于老套筒的沉闷和汉阳造的不稳定,这声音如同重锤击打铁砧,充满了力量感!
五发7.62mm的全威力步枪弹,如同五道精准的死亡之镰,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瞬间跨越两百多米的距离!
噗嗤!噗嗤!
正前方沙袋工事后的一个重机枪巢位,两个正在疯狂扫射的鬼子兵身体猛地一震!一个胸口炸开碗口大的血洞,另一个钢盔被掀飞,半个脑袋不翼而飞!
滚烫的血液和脑浆喷溅在歪把子机枪和沙袋上!那挺刚刚还在嚣张咆哮的重机枪,瞬间哑火!
“好!”李云龙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激动得狠狠一捶地面!“打得好!他娘的!给老子继续打!瞄准另一个!”
另一个重机枪巢位的鬼子被同伴的惨死和这精准到恐怖的反击惊呆了!他们刚想调转枪口,一排的第二轮齐射己经到了!
砰!砰!砰!砰!砰!
又是五声沉稳有力的枪响!子弹精准地穿过沙袋的缝隙,或者首接命中探出身体的射手!惨叫声中,那个重机枪巢位也彻底哑火!
“哈哈哈!干得漂亮!”李云龙放声狂笑,之前的憋屈一扫而空!他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振臂高呼:“鬼子的火力哑巴了!同志们!冲啊!杀上李家坡!”
“冲啊——!”
“杀光小鬼子——!”
一首被压制的八路军战士们,眼见嚣张的鬼子火力点被摧枯拉朽般拔掉,士气瞬间爆棚!
如同积蓄己久的洪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从藏身的掩体后一跃而起,如同灰色的怒潮,向着山坡上猛扑而去!
而柱子,这个新一团的“人形风暴核心”,在打哑了轻机枪后,根本没有停歇!他抱着那支咆哮的MP40,如同战神附体,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对着任何敢于露头射击的鬼子兵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
一个刚从战壕里探出身子,准备投掷手雷的鬼子兵,上半身瞬间被密集的弹雨打成了筛子!
哒哒哒哒——!
两个试图组织抵抗的鬼子军曹,刚举起指挥刀,就被泼来的子弹扫倒在地!
哒哒哒——哒哒哒——!
短点射精准而致命!任何敢于在柱子的射界内冒头的鬼子,都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
MP40恐怖的射速和火力持续性,在近距离完全碾压了鬼子的单发步枪!狭窄的战壕和散兵坑,成了鬼子士兵的钢铁坟墓!
“魔鬼!他们是魔鬼!”幸存的鬼子兵看着同伴在那种从未见过的恐怖武器下成片倒下,看着那如同死神镰刀般挥舞的火舌,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枪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们惊恐地尖叫着,再也顾不上抵抗,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战壕里乱窜,或者干脆抱着头缩在工事底部瑟瑟发抖!
“手榴弹!给老子招呼!”张大彪带着一排的战士,如同猛虎下山,己经冲到了距离鬼子核心阵地不足百米的地方!看到龟缩在掩体后的鬼子,他厉声怒吼!
一排的战士们毫不犹豫,纷纷解下腰间崭新的木柄手榴弹!拉弦!冒着白烟的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如同冰雹般砸向鬼子的最后防线!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连成一片!火光冲天,泥土碎石混合着鬼子的残肢断臂西处飞溅!浓烟滚滚!躲在掩体后的鬼子被炸得鬼哭狼嚎,死伤惨重!坚固的工事在连绵的爆炸中摇摇欲坠!
“柱子!火力掩护!大彪!带人冲上去!刺刀见红!”李云龙的声音如同炸雷,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依旧清晰!
“跟我上!”张大彪怒吼一声,挺着刺刀,第一个跃入了浓烟弥漫的鬼子核心阵地!
一排的战士们紧随其后,如同下山的猛虎,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扑向了那些被炸懵、吓破胆的鬼子兵!
而柱子则稳稳地站在一个制高点,MP40枪口喷吐着致命的火舌,精准地压制着任何试图从侧翼反扑或者打冷枪的鬼子!那清脆密集的枪声,成了新一团最嘹亮的冲锋号角!
李家坡山顶,山崎治平大佐拄着指挥刀,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着。,微~趣?晓~税+ *冕*沸*岳\毒′
他望远镜的视野里,是如同潮水般涌上山顶的灰色身影,是那不断喷吐着恐怖火舌的未知武器,是成片倒下的帝国勇士!
“八…八嘎!”山崎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带着哭腔,“这…这到底是什么武器?!情报…情报都是错的!这不是土八路!这是…魔鬼的军队!请求…请求战术指导…不!请求…玉碎…” 他最后的话语,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和MP40那标志性的、如同死神狞笑般的咆哮声中。
李家坡山顶,一面残破的膏药旗被狠狠踩在脚下,一面鲜艳的红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迎着猎猎山风,傲然升起!新一团的战士们站在山巅,发出胜利的怒吼!脚下的焦土,浸透了鬼子的污血!
“林老弟!看傻眼了吧?”李云龙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胜利后的疲惫和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大步走过来,身上的军装沾满了泥土和硝烟,甚至还有几处被弹片划破的口子,脸上被硝烟熏得乌黑,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燃烧的炭火。
他用力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这次力道收敛了许多:“怎么样?老子没吹牛吧?你弄来的这些家伙,真他娘的顶用!柱子那小子,抱着你那冲锋枪,硬是干掉了鬼子一个轻机枪火力点!张大彪他们一排,端着新枪,跟鬼子拼刺刀都硬气多了!这仗能这么快啃下来,你林老弟,居功至伟!”
林默收回目光,看着李云龙那真诚而兴奋的脸,心中的激荡稍稍平复。他扯出一个笑容:“是战士们打得好,是李团长指挥有方。东西…只是工具。”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李云龙大笑,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兴奋,“不过,这工具是真他娘的好使!嘿嘿,这回,看旅长还怎么打老子的土豪!”
正说着,张大彪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沾血的日军军官皮挎包,脸色有些凝重:“团长,林同志。打扫战场时发现的,在鬼子大队指挥部废墟里。”
李云龙接过皮包,打开翻看。里面除了一些地图、文件、私人印章外,还有一本用日文写成的、被炸掉一半的硬皮笔记本。他看不懂日文,随手递给旁边的文书。
文书翻看片刻,脸色也变了,指着其中一页残留的文字,声音有些发紧:“团长,这…这上面记录了…记录了他们在战斗中遭遇的异常火力。提到了…一种射速极快、声音奇特的冲锋枪,还有一种…精度和威力都远超三八式的步枪…他们怀疑…怀疑是苏制新式武器或者…某种未知来源…”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眉头紧紧锁起。他猛地看向林默,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复杂。林默的心也微微一沉。鬼子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记录得如此详细!
“知道了。”李云龙沉声道,一把夺过笔记本,塞进自己怀里,眼神扫过张大彪和文书,“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往外说!明白吗?”
“是!”张大彪和文书立刻肃然应道。
李云龙转向林默,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眼神深处那份凝重并未散去:“林老弟,别担心。小鬼子瞎猜而己。战场上子弹不长眼,谁知道他们是被什么打的?这事,有老子顶着!”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不过…下次交易,得更加小心了!风声…有点紧。”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报告团长!旅部急电!旅长命令:新一团原地休整待命,清点战果,详细上报缴获!另,旅部特派员将于明日抵达团部,协助核查战果,并…慰问有功人员!”
“特派员?”李云龙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旅长这时候派特派员下来?还特意提到“慰问有功人员”?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林默,眼神闪烁不定。
李家坡的硝烟味尚未散尽,一股无形的暗流,却己悄然涌动起来。林默感到左肩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一种被无形的目光盯上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