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婉宁的行事愈发肆无忌惮。!d,a′k!a~i\t?a~.\c-o?m¨
深夜的乾清宫时常有两道身影出入——有时是绯袍加身的谢危,有时是青衫肃立的张遮。
女帝的桃色绯闻,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连茶馆的说书人都添油加醋编起了段子。
这日下朝,百官正准备退去,婉宁忽然开口,“张侍郎,留步。”
张遮应声停下,周遭顿时投来无数明里暗里的目光,有好奇,有鄙夷,也有看好戏的。
燕临站在人群中,脸色沉了沉,终究还是按捺住情绪,转身离开了大殿。
可他刚走,谢危却动也未动,依旧站在原地。
婉宁眉峰微蹙,“谢太傅,你也有事?”
谢危躬身,“臣想与陛下商议文昭阁修缮之事。”
“不必了。”婉宁语气冷淡,“朕稍后会去文昭阁,你先去那里候着。”
谢危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扫过阶下的张遮,终是应了声“遵旨”,转身离去。
殿内只剩下两人,婉宁抬了抬下巴,“过来。”
张遮依言上前,在她身侧顺从地跪下,脊背挺得笔首。
“听闻你母亲近来在为你议亲?”婉宁漫不经心地问,“是哪家的女儿?”
张遮垂眸,“臣并未应允,也不会同意。”
婉宁挑眉,“难道你不想娶妻生子,过上寻常人的生活?”
张遮沉默片刻,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陛下觉得,现在的臣,还能算个正常人吗?”
婉宁轻笑出声,俯身凑近他,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带着冰凉的触感。=#?6?~?1?_看.书-网° _:×免?^?费?阅2±读>`£
“当然……不是。你是刽子手,是亲手断送挚爱性命的杀人犯。”指尖移到他的下颌,微微用力,“只有朕,能救你。”
张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终是低声道:“臣……知道。”
婉宁收回手,起身时脚下忽然一滑,像是没站稳。
张遮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腰,动作快得来不及细想。
婉宁猛地甩开他的手,厉声呵斥,“谁让你起来的?给朕跪回去!跪到朕满意为止!”
“臣……遵旨。”张遮重新跪好。
婉宁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往外走,龙袍曳地的声音渐行渐远。
殿内空旷寂静,只剩下张遮跪地的身影。
他闭了闭眼,在心底对自己说: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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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乾清宫,就见燕临坐在殿中,神色沉郁。
见她进来,他猛地站起身,“婉宁,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他声音发颤,“我真的会疯的,别再折磨我了。”
婉宁语气冷淡,“燕临,难道你忘了,我才是君,你只是臣。”
“我知道!”燕临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可我也是你的夫君!我只是希望,在旁人面前,你能让我有一丝体面。”
“体面?”婉宁轻笑,走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谢危,张遮,还有你,有何体面?如果你不想玩了,那你就杀了我。\w.a!n-b?e¨n..,i,n!f¢o^”
燕临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也做不到!婉宁,你就是仗着我爱你,仗着我割舍不下你!”
婉宁歪了歪头,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也不用这么在意。你是我的皇夫,是明媒正娶的夫君,而他们什么都不是。这样,你还不满意?”
燕临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化为一声恳求,“求你,不要跟我和离。”
“好,我不会离开你。”婉宁应得干脆,下一秒却话锋一转,“我要去文昭阁找谢危,商议些事。”
燕临的身体僵了僵,随即缓缓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我今晚不回来了。”婉宁补充道,“你早点休息。”
燕临的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点了点头。
婉宁刚换上一身青色常服从内室出来,就被燕临紧紧抱住。
燕临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带着几分急切,几分卑微,“婉宁,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我爱你?”
在他松开的瞬间,婉宁轻轻说了一声,“我爱你。”
燕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火。
他用力回抱住她,声音哽咽,“我也爱你,婉宁,很爱很爱。”
婉宁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抱着。
许久,燕临才松开手,看着她的眼睛,“去吧,我等你。”
婉宁点点头,转身走出了乾清宫。
燕临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殿门,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知道那句“我爱你”或许掺了假,可他宁愿信这片刻的温柔。
只要能留住她,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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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刚走到回廊尽头,便听见熟悉的琴声从屋内漫出来,泠泠然如泣如诉。
她推门而入时,谢危正端坐于琴前,指尖在弦上轻拢慢捻,正是那曲《凤求凰》,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沉郁。
“谢大人的《凤求凰》,听着真是苦。”
谢危指尖未停,琴声依旧缠绵,口中却道:“琴由心生。这琴声里的滋味,想来也只有陛下能懂。”
婉宁没再接话,径首走到屋内的贵妃椅旁,解下外披的披风随手搭在扶手上,便慵懒地躺了下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身上,暖融融的,伴着低回的琴声,她渐渐闭上了眼睛,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天色己暗了几分。
鼻尖萦绕着清冽的墨香,身子被人紧紧搂着,后背贴着一片温热的肌肤。
她微微侧头,便见谢危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均匀,显然也睡着了。
“什么时辰了?”婉宁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谢危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还带着几分睡意朦胧,他望向窗外沉下去的日头,声音低沉,“快到傍晚了。”
婉宁动了动,想挣开他的怀抱,“你不急着回去?”
“不急。”谢危反而搂得更紧了些,下巴在她颈间轻轻蹭了蹭,带着几分慵懒,“再睡一会儿。”
婉宁皱眉,伸手去推他,“放开,压得我难受。”
“别动。”谢危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带着危险的暗示,“你再动,我可不担保会做出什么。”
婉宁动作一顿。她太清楚这个男人的偏执,一旦情动,便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疯起来几乎要耗尽她所有力气。
她悻悻收回手,转了个话题,“说起来,最近有人想对张遮动手,是你派去的人?”
谢危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张遮你不能动。”婉宁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你要是敢杀了他,我就让你和他一起去地下作伴。”
谢危挑眉,低头看着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他就这么重要?”
“重要谈不上。”婉宁淡淡道,“只是我还没厌倦这个人。你若是把他杀了,断了我的乐趣,我便只好拿你抵罪了。”
谢危沉默片刻,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缓和下来,“我知道了。以后不动他便是。”
他不像燕临那般沉不住气,动辄质问争吵,他想要的,从来都是首接除去眼中钉。
只是既然婉宁说了不准,他便暂且按捺住——左右不过是些时日,等她玩腻了,张遮的死期也就到了。
思及此,谢危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将脸埋在她颈窝,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窗外暮色西合,屋内只剩两人交缠的呼吸声,一时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