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后的丧仪上,哀乐低回,气氛肃穆。*卡/卡/小-说~网′ ¢无?错_内.容-
婉宁一身素服,静静站在沈琅身侧,目光落在供桌上那块冰冷的牌位上。
“陛下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痛快?”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沈琅耳中,“碍眼的人基本上都除掉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沈琅侧头看她,“姑姑说笑了。朕怎么可能对姑姑下手?”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若是连姑姑都走了,那朕岂不是真成了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婉宁轻笑,目光扫过他身后的谢危,“不是还有乐阳公主吗?再不济,身边还有谢大人这样得力的辅佐,怎么会是孤家寡人?”
谢危垂眸立在原地,仿佛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乐阳还小。”沈琅的声音沉了沉,“姑姑可是父皇留给朕唯一的长辈。”
婉宁看着他,唇边的笑意淡了些,没再说话。′w·a_n\z~h?e*n.g-s¨h`u?.′n/e¨t.
风从殿门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纸钱,打着旋儿飞过。
薛太后的牌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对各怀心思的“姑侄”。
就在这时,沈琅身边的太监匆匆上前,低声禀报,“陛下,姜修仪……诊出有孕了!”
沈琅脸上的沉郁瞬间一扫而空,竟露出难得的喜色,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当真?”
“千真万确,隋太医刚诊出来的!”
“好,好啊!”沈琅抚掌,连日来的阴霾仿佛都被这消息驱散了,“总算来了件喜事。”
婉宁在一旁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笑意,“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姜修仪有了龙裔,理应晋位才是。而且玉芙宫太过偏远,不利于安胎,是不是该迁到近一些的宫殿?”
沈琅连连点头,“姑姑说得是。+b\q′z~w?w·._n\e·t?就让她搬去景仁宫,晋位贵嫔!”他说着,己迫不及待地迈步往外走,“朕这就去看看她。”
婉宁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转向他身后的谢危。
谢危朝她躬身行礼,起身时,目光与她短暂相接,那一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跟上了沈琅。
婉宁刚走出慈宁宫,便见林淑妃迎面走来。她穿着一身素服,发髻上未施珠翠,瞧着倒有几分恭谨。
“臣妾参见长公主。”林淑妃盈盈行礼。
婉宁停下脚步,目光淡淡扫过她,“姜贵嫔有了身孕,你不去跟前帮忙伺候着?”
“臣妾刚从景仁宫过来。姜贵嫔一切安好,陛下正陪着。”林淑妃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属下……是特意来问长公主,那孩子,需要留吗?”
婉宁闻言,笑了,“她的孩子,本就不是陛下的。这次,不用你动手。”
林淑妃一愣,随即低头应道:“属下记下了。”
“不过嘛……”婉宁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适当的时候,加把火总是好的。”
林淑妃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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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紫宸宫,银丹便捧着圣旨进来,“陛下下旨,公主的婚期照旧。”
婉宁接过圣旨,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句,无非是说薛太后乃是兄嫂,长公主身为小姑,不必守孝,婚事照常办理。
她嗤笑一声,将圣旨扔在案上,“刚有了‘龙裔’,就急着把我嫁出去,生怕我日后碍了他的眼,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她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可惜啊,他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深夜,景仁宫内一片寂静。
姜雪宁在睡梦中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雕花床顶,头一阵剧痛袭来,两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段记忆里,她是姜家被调包的嫡女,与燕临青梅竹马,曾救过谢危,后来嫁给了沈玠。她害死了清廉正首的张遮,最终谢危起兵造反,她走投无路,自缢而亡。
第二段记忆中,她依旧是姜家嫡女,经历与前一段大同小异,只是从未遇见过张遮。她撺掇沈玠弑兄夺位,最终事败,自己与沈玠连同姜家九族,全被处死,死无葬身之地。
而现在,她是姜家庶女,从未与燕临相识,也不曾见过张遮,虽救过谢危却形同陌路。更重要的是,她没嫁给沈玠,而是费尽心机成了沈琅的嫔妃。
还有一个人——婉宁。
这个人从未出现在第一段记忆里,却在第二段记忆与此刻的现实中,都占据着不容忽视的位置。
小腹忽然传来一阵坠痛,姜雪宁下意识低头,手抚上小腹。
她怀孕了,可这孩子……是她与沈玠私通的孽种!
两段记忆的结局如魔咒般在脑海里回响,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竟首接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