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起雪花时,我正在院子里堆雪人。*x·i?a,o·s+h/u,o.n_i!u\.`c~o.m\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后来越下越大,像无数片羽毛从天上落下来,转眼就把葡萄架盖成了白花花的样子。
屋里传来爹的声音,带着点雀跃,“浅浅,你看这雪!下得真大!”
我扒着窗沿往里看,娘正坐在窗边喝茶,手里捧着个暖炉。
爹凑在她身边,脚上踩着双厚棉鞋,鞋边还沾着点没擦净的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窗外,像只看见骨头的小狗。
“前两天是谁穿着单鞋在雪地里跑,冻得咳嗽了好几宿?”娘慢悠悠地呷了口茶,语气里带着笑。
爹的耳朵红了,却还是不肯罢休,拉着娘的袖子晃,“那不是大意了嘛,今天我穿了厚棉鞋!再说了,小葡萄一个人堆雪人多孤单,咱们陪他玩会儿。!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娘被他闹得没脾气,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去吧去吧,回头喝药可别嫌苦。”
“保证不嫌!”爹立刻跳起来,抓起自己的厚披风,又把娘的披风也递过去,“浅浅也去!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堆!”
没等娘说话,他就拉着她跑出来,雪花落在他们头发上,像撒了层白糖。他踩着棉鞋在雪地里跺了跺,发出“咯吱咯吱”的响,笑得一脸灿烂。
“看,穿鞋也一样痛快!”他冲我扬了扬下巴,弯腰就开始滚雪球,“小葡萄,你看爹给你堆个最大的!”
娘站在旁边看我们忙活,忽然笑着说:“知道吗?雪人肚子里其实藏着人呢,等雪化了就会出来。\7^0\0′t?x,t/.`c/o?m′”
爹立刻帮腔,“对!上次我就看见一个雪人化成了漂亮姑娘。”
我眼睛一亮,丢下手里的雪铲,“我也要当雪人!”说着就往雪堆里钻,想把自己埋起来。
爹和娘笑得首不起腰。娘揉着我的头发说:“真是好骗,跟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我不解地问。
“以前教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爹凑过来说,“你就问是不是把自己埋进土里,能长出好多小葡萄,还真拿着小铲子要挖坑呢。”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首被他们骗!
我跺着脚喊:“爹娘欺负我!”
娘立刻指着爹说:“可不是我欺负你,是你爹。你得还回去。”
我看着爹,有点犹豫,“可我打不过他……”
“傻孩子,”娘弯腰抓起一把雪,捏成球往爹身上一砸,“砸雪球啊。”
我茅塞顿开,立刻捧起雪捏成团,狠狠砸向爹。雪球落在他披风上,炸开一团白。
“好小子!”爹笑着回敬一个,雪球擦过我耳朵,凉丝丝的。
他还不忘偷袭娘,一个小雪球砸在她发间,引得娘也加入战局,抓起雪就往他脖子里塞。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雪团飞过来飞过去,笑声比雪花还密。
爹追着娘跑,棉鞋在雪地上打滑,“哎哟”一声摔在雪地里,像只翻不过身的大笨熊。
我赶紧跑过去扶他,娘也笑着走过来,刚弯下腰,就被爹一把拽进怀里,两人一起滚在雪地里,满身都是雪。
“李承泽!”娘又气又笑,伸手去挠他痒痒。
那天我们玩到太阳落山,每个人都冻得鼻尖通红,棉鞋上结着冰碴。
结果第二天,我和爹都发起了烧,并排躺在床上哼哼。
娘端着黑漆漆的药碗走进来,看着我们一大一小迷迷糊糊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叫你们疯玩,”她舀起一勺药递到我嘴边,“现在知道苦了吧?”
我皱着眉躲开,看见爹正偷偷冲我挤眼睛,好像在说“等会儿咱们一起偷偷倒掉”。
可我知道,他肯定又会被娘发现的。
就像每次他偷偷喝酒被抓,每次他光着脚在雪地里疯跑被骂,最后总会乖乖听娘的话。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药味有点苦,可听着爹跟娘讨价还价的声音,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冬天,其实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