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回京的第三日,庆帝在御花园设了家宴,召了太子、大皇子李承儒、李承泽、三皇子李承平,连刚“死而复生”的范闲也在列。′x-i\n_t/i·a!n~x`i?x_s-..c_o!m?
宴席刚开始,范闲便起身离座,朗声道:“陛下,臣有一事要奏——二皇子李承泽与长公主李云睿,常年勾结北齐锦衣卫,走私军械与盐引,危害国本!”
满座皆惊。
庆帝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酒液溅出几滴,“你说什么?!”
“臣所言句句属实!”范闲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李承泽,“北齐锦衣卫指挥使沈重,便是此事的关键证人!”
李承泽“咚”地跪倒在地,声音悲愤,“父皇明鉴!范闲这是诬陷!儿臣对南庆忠心耿耿,怎会做此等通敌叛国之事?”
“哦?”庆帝看向范闲,“证据呢?”
范闲一噎——沈重已死,死无对证。-捖?本¢榊′栈` ?耕′欣.醉`全?
他咬牙道:“沈重虽死,但其党羽仍在!臣恳请陛下允准,动用鉴查院之力彻查,定能找到实证!”说着,他解下腰间的提司腰牌,高举过顶,“臣愿以提司之职担保!”
庆帝看着那枚腰牌,忽然冷笑一声,抬手一扬,腰牌划过一道弧线,“扑通”一声落入身后的太液池。
“一个死人的话也能作数?范闲,你太让朕失望了!”
范闲僵在原地,傻眼了。
李承泽见状,连忙叩首,“父皇息怒!范闲出使北齐有功,带回庄墨韩先生的传承,乃是大功一件,或许是一时糊涂才说错话……”
庆帝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看向范闲,“念你出使有功,朕加封你为一等男爵。¢w′o,d!e*s¨h^u-c′h¢e.n`g?._c?o?m′此事,休要再提!”
“陛下!”
范闲还想争辩,却被庆帝厉声打断,“滚出去!”
范闲攥紧拳头,满心愤懑与失望,最终还是躬身一揖,转身大步离去。
他刚走出御花园,太子便追了上来,叹了口气,“你呀,还是太急了。”
“不急?”范闲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他李承泽用抱月楼陷害范思辙,如今走私叛国还能全身而退,难道就任由他如此嚣张?”
“陛下心里有数,只是眼下无凭无据,动不了他。”太子小心翼翼问道,“你手里不是还有史家镇这条线吗?”
提到史家镇,范闲的脸色更沉,“我本想让你派人去查……”
“我派去的人刚到史家镇,那里就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太子摇头,语气沉痛,“李承泽下手太狠,连一个活口、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可怜那些无辜百姓……”
范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太子拍了拍他的肩,“当务之急,是先把鉴查院提司的位子拿回来。有了权,才有机会翻局。”
范闲沉默着,往皇宫门口走。
走到鉴查院门口,看着那块刻着字的石碑——那是母亲叶轻眉留下的。
那也是他的毕生所求,可如今,他却连眼前的黑暗都无法驱散。
他忽然找来水桶和抹布,蹲在碑前,一下下用力擦拭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挫败与愤怒都擦进石缝里。
王启年默默站在一旁,“大人,别跟自己较劲……”
“较劲?”范闲苦笑,“我连较劲的资格都快没了。要不,这提司我不干了,回澹州陪奶奶算了……”
“大人!”王启年急了,“您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可千万别放弃啊!王某虽才疏学浅,但也早已立誓全力以赴帮助大人您!”
范闲动作一顿,眼眶红了。
这时,一个轮椅的轱辘声由远及近。
陈萍萍停在他身后,手里捏着一枚湿漉漉的腰牌——正是那枚被扔进太液池的提司腰牌。
“捡回来的,还能用。”
他将腰牌递给范闲,声音沙哑,“想赢,就得先知道对手要什么。连对方的底牌都摸不清,只会一次次栽跟头。”
范闲接过腰牌,指尖冰凉,却像是握住了一丝力量。
他抬头看向陈萍萍,又望向皇宫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输。李承泽欠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讨回来!”
夕阳下,那块被擦得锃亮的石碑,在余晖中闪着微光,仿佛在无声地应和着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