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道圣旨打破了王府的平静——庆帝召见,要李承泽带上官浅一同进宫。?5/2.m+i¨a*n?h?u^a+t^a+n_g·.\c¨o-m/
马车停在宫门前,李承泽扶着上官浅下车时,低声道:“见了陛下,少说话,按我们商量的来。”
上官浅拢了拢衣袖,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到殿门口,侯公公就拦了上来,脸上堆着标准的笑,“二殿下,陛下吩咐了,让这位上官姑娘独自进殿,您在偏殿候着便是,茶水已经备好了。”
李承泽眉峰微蹙,“不必了,本王就在这里等她出来。”
侯公公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终究没再劝,只引着上官浅往里走。
李承泽站在廊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指尖缓缓收紧。
殿内暖意融融,庆帝斜倚在榻上,目光落在上官浅身上,带着审视。
上官浅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右侧的屏风——那里隐隐有衣料摩擦的声响,屏风后定然藏着人。
她心头一紧,愈发恭顺地低下头,扮演着那个怯懦的“上官浅”。.幻*想′姬+ ′毋¢错/内?容¢
“抬起头来。”庆帝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上官浅缓缓抬头,眼眶微微泛红,一副受惊的模样。
“听说,你杀了你的继母、妹妹,还有那个表哥?”庆帝直截了当,目光像钩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怎么突然就会武功,还敢杀人了?”
上官浅身子一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女也不知道……”肩膀剧烈颤抖,“那天……我只记得他们围着我骂,说我不知廉耻,我……我气得头晕,等回过神来,他们就……就都倒在地上了……臣女真的没杀他们……”
她哭得泣不成声,活脱脱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我连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就算他们算计我,我心寒,可……可我真的没有……”
庆帝盯着她看了半晌,“不是你杀的,难道他们是自己抹了脖子?”
“臣女不知道……”上官浅哭得更凶,“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替臣女报仇了……”
庆帝沉默片刻,话锋一转,“那你对老二呢?听说他对你倒是情真意切,宠爱有加。,看`书_屋′暁¨税′蛧^ ¨蕪~错·内/容_”
上官浅立刻收了些哭声,脸上露出几分羞怯与依赖,“二殿下是臣女的救命恩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他给了我地方住,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若能伺候殿下,是臣女的福气……”
她声泪俱下,将那份“劫后余生的依赖”演得恰到好处。
庆帝看着她,眼底的怀疑淡了些许,却没完全散去。
他挥了挥手,“你父亲年事已高,朕打算让他退位休养,大婚之前,你且在二皇子府安心住着吧。”
上官浅连忙叩首,“谢陛下恩典,一切全凭陛下安排。”
退出殿门时,她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
刚走到廊下,就见李承泽迎上来,目光在她脸上一扫,“怎么样?”
“还好。”上官浅压低声音,“谢殿下关怀。”
李承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没再多问,只道:“走吧。”
两人刚离开,殿内就传来庆帝的声音,“出来吧。”
屏风后,范闲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假死脱身的疲惫。
他刚想开口继续解释假死的缘由,庆帝却摆了摆手,“那个女人,你怎么看?”
范闲知道他问的是上官浅,沉吟道:“看她方才的样子,倒像是……受了太大刺激,精神上出了些问题。”他斟酌着用词,“就像……一个人心里藏着两个性子,平时是怯懦的,被逼急了,就会跑出另一个狠戾的来,事后自己都不记得。民间叫‘失心疯’,其实是……经历过生死巨变,心里的弦断了。”
庆帝转动着佛珠,忽然看向他,“那你呢?”他语气平淡,“你从北齐‘死’过一回,是不是也藏着另一个性子了?”
范闲抬头,迎着庆帝的目光,语气坚定,“臣不会。臣见过生死,也见过人心险恶,但疯没疯,自己心里有数。当年在澹州,奶奶教过我,人活一辈子,总得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的不是变成谁,是守住自己——守住想守的人,做想做的事。”
他抬眼看向庆帝,语气里带着点少年人的执拗,“就像那上官浅,她若真是‘疯’了,也是被人逼的。可臣不一样,没人能逼我变成自己不认得的模样。就算经历再多,我还是范闲。”
庆帝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守住自己?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守住自己。”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你之前提过的神庙,是怎么回事?”
范闲心头一凛,知道躲不过,躬身回道:“是肖恩临死前说的。他说神庙在极北之地,藏着天大的秘密,至于其他的,他没来得及细说就咽了气。”
他说得半真半假,关于神庙的更多细节,他没打算全盘托出。
庆帝沉默了,眼神飘向殿外,像是在透过重重宫墙望向遥远的极北。
半晌,他才挥了挥手,语气冷淡,“滚出去。”
范闲如蒙大赦,躬身应了声“是”,转身快步退出殿外。
假死欺君的事,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翻篇了,他心里清楚,这绝非宽恕,只是庆帝另有盘算。
走出宫殿,阳光落在身上,范闲长长舒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松弛。
但他面上依旧沉稳,眼神坚毅,大步往宫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