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步挪进清河镇。′墈¨书!君· .最_芯^蟑/劫\埂!新′筷^
灰扑扑的布衣沾着尘土,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活脱脱一副被弃后走投无路的模样。
镇口的老槐树底下,几个闲聊的婆子见了她,都惊得住了嘴。
“这不是上官家的浅丫头吗?”有人低声惊呼。
她听见了,却没抬头,只是往记忆里上官府的方向挪。
路过巷口的杂货铺时,掌柜探出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诧异,让她更确定——这具身子的“名声”,早就在镇上烂透了。
上官府的朱漆门虚掩着,她刚抬手要推,门就从里面开了。
出来的是个穿青布裙的丫鬟,见了她,手里的铜盆“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你……你是人是鬼?!”丫鬟吓得脸色惨白。
上官浅没理她,径直往里闯。
正厅里,一个穿着湖蓝色褙子的妇人正嗑着瓜子,对面坐着个白面书生,两人笑得热络——正是继母柳氏和表哥王瑞。
“姨母,您就放心,那丫头肯定死在外头了,不然怎么半点儿消息都没有?”王瑞的声音带着谄媚。
柳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瑞儿懂事,不像那个丧门星,养了十几年,竟做出这等丢人的事……”
话没说完,她瞥见站在门口的上官浅,嘴里的瓜子“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你……你怎么回来了?!”
王瑞也猛地回头,见是她,先是惊慌,随即换上一副嫌恶的嘴脸,“你还有脸回来?我们上官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上官浅看着这两张虚伪的脸,只觉得可笑。?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
她一步步走进来,目光扫过正厅,没看见继妹上官月,想来是躲起来了。
也好,先从这两人开始。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她声音平静,却带着股寒意,“这是我爹的家,我回来天经地义。”
“你爹?”柳氏缓过神,立刻拔高了声音,“你做出这等丑事,还有脸提你爹?我告诉你,上官家没你这样的女儿!”
她说着就要上来推她。
上官浅侧身躲开,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柳氏疼得尖叫,“丑事?若不是某些人处心积虑,我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她的目光扫向王瑞,“表哥,当初你说要带我远走高飞,转头就把我丢在荒野,自己跑回来跟上官月卿卿我我,这账,是不是该算算了?”
王瑞被她说得脸色涨红,色厉内荏地吼,“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不知廉耻,缠着我……”
“我缠着你?”上官浅笑了,突然从袖中抽出那把短刃,寒光一闪,直抵王瑞的咽喉,“那你敢不敢跟我去见官,说说我们是谁先勾搭上的?说说你那好表妹是怎么撺掇你骗我的?”
王瑞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杀人是要偿命的!”
“偿命?”上官浅眼神一厉,手腕用力,刀刃划破他颈侧的皮肤,渗出血珠,“我从荒野爬回来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说这些?”
柳氏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来想抢刀,“你个疯丫头!快放开我侄子!”
上官浅反手一肘撞在她胸口,柳氏“哎哟”一声摔倒在地。′m¨z!j+g?y¢n′y,.?c*o′m`
她没回头,只是死死盯着王瑞,“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是我姨母!是上官月!”王瑞疼得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书生模样,“她们说……说只要毁了你的名声,你娘留给你的嫁妆就能拿给上官月……我也是被她们逼的啊!”
“很好。”上官浅点点头,手腕再用力,刀刃彻底没入他的脖颈。
王瑞眼睛瞪得滚圆,嘴里嗬嗬作响,很快没了声息。
柳氏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尖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上官浅缓缓转过身,柴刀上的血滴落在青砖上,洇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她一步步走向柳氏,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该你了。”
“别杀我!浅丫头,我是你娘啊!”柳氏吓得连连后退,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了我,我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上官浅没说话,只是举起了刀。
她想起原主临死前的绝望,这一刀落下时,竟没半分犹豫。
解决了柳氏,她提着刀往后院走。
上官月肯定藏在那里。
果然,在假山后的石洞里,她找到了缩成一团的继妹。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上官月哭得浑身发抖,“都是我娘逼我的,不关我的事……”
上官浅看着她,忽然想起孤山派那些被屠戮的师侄,他们临死前,大约也是这样求饶的吧?
她没说话,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一切。
血溅在她脸上,温热粘稠。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地狼藉,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原主的父亲,上官巡检。
他大概是听说女儿回来了,匆匆赶回来的。
上官浅握紧了手里的刀,转身想从后门走,却被他堵了个正着。
“浅儿?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上官父看着她满身是血的模样,又瞥见正厅里的惨状,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是你……是你杀了她们?”
上官浅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想解释。
上官父看着女儿,这个他一直觉得怯懦温顺的女儿,此刻眼神里的冷漠让他陌生。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闭上眼,“你走吧……趁官府没来,快走……”
上官浅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上官府。
她知道,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去处了。
走到镇口时,她扔掉了那把染血的柴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那是她提前藏在老槐树下的。
阳光刺眼,她抬头望了望京都的方向,忽然想起李承泽那双淬了冰的眼睛。
或许,暂时还得回去找他。毕竟,这乱世之中,能容下她这双手沾血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位深不可测的二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