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色刚刚褪去,一缕晨光便从窗棂的缝隙间挤了进来,轻轻落在了林昭的眼皮上。?齐′盛`暁_税_旺′ /冕-废?岳~黩/
林昭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林昭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了弟弟林安。
也不知这小家伙何时醒的,此刻正趴在他的枕头边。
林安的嘴巴里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林昭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昨夜在黄府应对机锋所耗费的心神,此刻仿佛都安定了下来。
“醒了?”
李氏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看到兄弟俩其乐融融的模样,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小安今天起来也不哭闹,指着你的房间非要过来。”
她将水盆放下,熟练地拧了条热毛巾递过来。
“快起来洗把脸,早饭都热好了。”
用过早饭,一碗温热的小米粥两个小馒头,还有一碟自家腌的爽口小菜。
简单的饭食带着家的味道,暖胃又暖心。
“娘,我爹呢?”林昭咬了一口馒头,没看到林根的身影。
“还能去哪,”
李氏一边给林安喂着米糊,一边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天没亮就起来了,跟打了鸡血似的,说是要去咱们家那个新铺子看看,要怎么拾掇拾掇,好早点开张。¢p,o?m_o\z/h-a′i·.?c~o^m.”
她学着林根的口气。
“我儿是文曲星,我这当爹的也不能拖后腿!这铺面,就是咱们家的根基!”
“瞧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昨晚回来到现在,嘴就没合上过。”
林昭心中一动,他也想去看看自家未来的产业。
“娘,我也想去看看。”
李氏的动作停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你舅公不是让你歇一天吗?昨晚那样……,外面人多眼杂的,万一又碰上姓钱的那种人……”
“就是因为歇着才要去。”林昭放下半个馒头,神情认真。
“书上说耕读传家,读书是我的事,但家里以何为生我也得知晓。”
“铺子是咱们家的,我这个做儿子的,总得知晓自家铺子的大门朝哪边开吧?以后铺子开了,我还要帮爹爹算账呢。”
看着儿子那张故作老成的小脸,李氏心里的担忧竟散去了大半。
是啊,儿子不是寻常孩子,他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他的主意总是对的。
李氏站起身,仔仔细细为林昭整理好衣衫,衣领抚平袖口掖好,又叮嘱了好几句出门在外要当心的话,送他到院门口。¢第¨一?墈\书-旺¨ ·冕~沸\跃,黩?
“早去早回,别在外面疯跑。”
“知道了,娘。”
林昭应了一声,迈步走出了院门。
穿过两条街,远远地林昭便看到了那间属于他们林家的铺子。
铺子不大,就是个单开间门脸,门板己经卸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父亲林根正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地上的灰尘。
而张德才则背着手挺着肚子,像个监工一样在一旁指点江山。
“东家,这儿,对,这犄角旮旯最藏灰,得用力扫!”
林根被指使得团团转,却不见丝毫不高兴,反而干劲十足。
他脸上洋溢着一种光彩,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憧憬,是拥有自己事业的底气。
看到这一幕,林昭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街对面,打量着自家的产业。
铺子位置确实不错,人流量很大。
只是……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鉴微之下,一些更深层的信息浮现出来。
他看到隔壁那家福满多粮油铺里,几个伙计正朝着自家的铺子指指点点。
他们的情绪驳杂,更多的是一种排斥和敌意。
尤其是那个坐在柜台后面,穿着一身绸衫,身材壮硕如牛的掌柜一副算计的样子盯着自家铺子。
林昭的鉴微轻易就捕捉到了他表层的情绪——【厌恶】、【警惕】、【不屑】。
更有几缕念头碎片飘了过来。
“……黄家撑腰……来抢食的……”
“……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林昭的眼神冷了下来。
看来,这铺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收回目光,正准备过街,却看到父亲林根停下了扫地的动作,用袖子擦了擦汗,然后一脸憨厚地朝着隔壁铺子走去。
“这位掌柜的,”林根脸上堆着朴实的笑容,手里还捧着一个礼盒。
“我是隔壁新来的,姓林。以后就是街坊邻居了,还请多多关照。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林根最朴素的处世之道。
然而,那福满多粮油铺的牛掌柜,一个壮得像粮袋的汉子。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在林根那双粗糙的手和朴素的礼盒上扫过。
“我们这儿不兴这个。”他语气里满是轻蔑。
“青山镇这条街,想立足靠的是真本事,不是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别开了没几天,就哭着关门滚蛋!”
这话说的又冲又硬,半点情面不留。
这话说的又冲又硬,半点情面不留,店里几个碰巧看到这一幕的客人发出了几声窃笑。
林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提着礼物的手悬在半空,放下不是,举着更不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就在林根窘迫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时,一个清脆的童音在街边响起。
“爹,我娘的说对,咱们家的门槛是该修一修了。”
林根和那牛掌柜同时一愣,转头看去。
只见林昭不知何时己经走了过来,正仰着小脸认真地打量着自家铺子那半旧的门槛。
“这门槛太高了,挡了客人的路,也挡了财气。”
“我看,不如把它锯掉一半,再用好木料包个边,既方便了客人又显得咱们家敞亮大气,您说对不对?”
他这番话说得天真烂漫,仿佛真的只是在跟父亲讨论装修问题,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冲突。
可这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却有不同的味道。
林根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心里的窘迫和难堪一扫而空,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昭儿说得对!是该修修!咱们家的门,就是要敞亮!”
而那牛掌柜的脸色,却猛地沉了下来。
锯掉门槛?敞亮大气?
这小子,是在指桑骂槐,说他福满多门槛高,心胸窄,不容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