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再次狠狠攥住了林昭的心脏。`l^u_o¢q`i\u.f_e?n¢g~.¢c^o¢m′
这一次,比先前在家里时更加强烈,更加凶险,仿佛要将他的魂魄都挤压出来。
“爹,快!那边!”
林昭指向官道侧后方一片看似普通的乱石坡,声音因急促而有些尖细。
那片乱石坡,荆棘丛生,怪石嶙峋,平日里连樵夫都嫌难走,轻易不肯踏足。
“走!”
林根低喝一声,声音嘶哑,不再有丝毫犹豫。
父子俩几乎是同时弯下了腰,将身形压得极低,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看似绝路的乱石坡。
脚下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在这过分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林根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这点微不足道的动静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他们手脚并用,刚刚扑进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后。
官道方向,猛地爆发出土匪发现目标后的粗野叫骂,声音凶戾。
“那边有人!看着像是一对父子!”一个声音喊道。
“你们两个过去看看,别让他们跑了!”
“抓住他们!老的剁了喂狗,小的……嘿,小的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淫邪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追赶的脚步声,兵器拖曳地面的刺耳摩擦声,瞬间逼近,仿佛就在他们身后几丈远。
林根的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咚咚,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死死将林昭护在身下,用自己相对魁梧的身体挡住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
连呼吸都几乎停滞,胸口憋闷得发痛,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暴露了自己。
“妈的,这石头缝里能藏人?老大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靴子的主人嘟囔了一句,似乎踹了一脚旁边的荆棘丛,发出一阵哗啦声
近在咫尺的声音传来,父子俩大气不敢出,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声音太大。
“会不会是看错了?就两个影子,说不定是野狗。”
“放屁!老子看得真真的,就是两个人影往这边跑了!”
土匪们的声音在乱石坡上来回响着,时远时近。
每一次脚步声的靠近,都像一把重锤敲在父子俩的心上。
“娘的,他们在那抢钱,倒是派我们出来找!”
汗水从林根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的沟壑滑落,滴进干燥的泥土里。
林昭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滴在自己颈窝,分不清是父亲的汗,还是别的什么。
“老大,没找到!”
一个土匪高声回报,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兰!兰¢闻-穴- /首+发?
“真他娘的邪门!难道钻地里去了?”
“算了,估计跑远了,或者根本就没往这边来。”
“回去!别耽误了正事!”
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有些不甘,但终究还是下了命令。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林根紧绷的神经陡的一松。
“好汉饶命!钱都给你们!求求各位爷爷高抬贵手!”
“啊——救命啊!不要杀我!”
近在咫尺的喊杀声,夹杂着商旅绝望的哭嚎与撕心裂肺的求饶,让他们遍体生寒。
每一声惨叫,都让林根握着柴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能让昭儿出事!
林昭透过巨石与地面之间一道狭窄的缝隙,艰难地窥视着官道上的惨状。
此刻的官道上。
几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正挥舞着手中沾血的武器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一个中年商人模样的男子,刚跑出几步,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从背后一刀捅穿,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他身边的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立刻被另一个土匪一脚踹开。
浓烈的血腥气味,即便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也仿佛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些土匪身上,翻涌着贪婪、暴戾的气息。
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有那股首冲灵魂的能量感知,让林昭的胃里一阵翻涌。
他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可能暴露位置的声音。
稚嫩的眼眸深处,却燃烧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火焰,那火焰中带着愤怒和决绝。
这就是古代吗?
这就是没有力量的下场吗?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官道上的屠戮,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哭喊声变成了低低的呜咽,然后彻底沉寂下去。
土匪们在搜刮完尸体和散落的包裹后,发出几声狂笑,却并未立刻离开。
“老大,这趟收获还行啊!够兄弟们快活几天了!”
“妈的,这几个穷鬼,油水不多!连个像样的婆娘都没有!”
“搜仔细点,别落下什么值钱的!蚊子腿也是肉!”
被称作老大的声音沉稳许多,却更显阴狠。
林昭屏息凝神,大脑飞速运转,快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这些亡命之徒,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短时间内恐怕不会离开官道太远。
他们很可能会在这里分赃,甚至就地休息片刻,恢复体力。
回村的路,此刻己然被这群凶神恶煞断绝。
娘还在村里!若这些土匪杀红了眼,沿路摸去村子……他心猛地一沉,不敢再想下去。
再走官道,更是自寻死路,和那些商旅一个下场。
官道方向,是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暴戾能量,令人窒息。
村子的方向,虽然暂时平静,但回去的路途己被这群土匪彻底封锁。
唯有……
他的目光投向更远处,那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的深山之中。
虽然山中也可能暗藏危机,但总比眼下这必死之局要好上太多。
那里,是他们父子俩唯一的生路。
“爹。”
林根魁梧的身体微微一颤,猛地从极度的紧张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低头,看到怀中儿子那张苍白却眼神异常坚毅的小脸。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孩童应有的恐惧和慌乱,只有令人心惊的冷静与决断。
林根狠狠一咬牙,牙根都有些发酸,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家里的婆娘……
他心揪紧得生疼,若他们父子俩今日真的出了事,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家,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报官?
这些杀才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如此行凶,显然是穷凶极恶之徒,官府的衙役来了也未必能奈何他们。
就算能抓到,自家也可能因此招来更可怕的报复。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小心翼翼地透过石缝看了一眼官道方向,那些土匪还在翻检尸体。
眼下,只有活下去,带着昭儿活下去,才有以后,才有希望。
“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