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珠这番首白的问话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住。`r¨c!y·x`s\.?c/o?m?
“我与烈王……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见赫连珠一脸困惑，傅灵斟酌着词句：“我虽心中有他，但并非一定要与他走到成婚那一步。”
傅灵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颈间那处印记，昨夜殷无琅滚烫的呼吸仿佛还萦绕在颈侧，“感情一事，谁又说得准呢？”
赫连珠瞪圆了琥珀色的眼睛，歪着头看她，“你们这处人说话怎么像在打哑谜？这般弯弯绕绕的，本公主听不明白！”
“本公主只知道，喜欢就在一处，不喜欢就分开，哪有这么多拉拉扯扯？”
见傅灵发愣，赫连珠突然一把拽起傅灵的手腕，“想这些做什么！走走走，今日演武场有女子比试，本公主带你看热闹去！”
傅灵被她拽得踉跄，不禁失笑。这北狄公主的率真与首白，让她觉得甚为难得。
但有一事，傅灵问出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可是，烈王他……杀了你大王兄，你怨恨他吗？”
她琥珀色的眸子暗了下去，良久才开口：
“恨过。”她声音坦率，“在得知死讯的那夜，我提着弯刀在寝殿里砍碎了所有能砍的东西。我也发誓过要给大王兄报仇。”
“首到我看到大王兄藏在军帐里的战利品，整整三箱大黎孩童的指骨……我才知道大王兄他屠尽了大黎边境的城池，连孩童都未放过。\s\h~e′n*n\v~f\u+.\c.o?m+反倒是烈王，他从未杀过我们北狄子民和战俘。”
顿了顿，赫连珠继续说道：“其实这次和亲是我自己求来的。我希望征战能就此停止，我要用这双眼看着，北狄和大黎的下一代，不必再在尸堆里找自己的父亲！”
赫连珠这番话说得傅灵内心震动，她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心。
赫连珠上下看了看傅灵，“我们不说这些。”她命人拿了套裙装过来，“换上！你这身素白袍子看着就憋闷！”
赫连珠不由分说地将一套衣裙塞进傅灵怀里。
展开来看，是件孔雀蓝的束腰长裙，衣襟与袖口是大黎传统的绣花，却在腰间缀满了北狄风格的银质铃铛。下摆层层叠叠如花瓣绽放，走动时会泛起水波般的流光。
“这是……”傅灵指尖抚过精致的衣料。
“我特意让绣娘改的！”赫连珠得意地扬起下巴，“既不失你们大黎的雅致，又有我们北狄的飒爽。”
她不由分说地把傅灵推进内室，“快去换上！”
片刻后，当傅灵掀帘而出时，赫连珠眼睛都瞪圆了。
孔雀蓝的衣料衬得傅灵肌肤如雪，银铃在腰间叮当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星河之上。
大黎的婉约剪裁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而北狄风格的宽袖又为她添了几分洒脱。￠u~s^i-p′m~a*x!.¨c¨o+m?
“天神啊！”赫连珠绕着傅灵转了一圈，“你就该日日这么穿！”
她突然伸手扯下傅灵束发的玉簪，如瀑青丝顿时倾泻而下，“再戴上这个！”
那是一串极为精美的额饰，中央的蓝宝石正好垂在傅灵眉心，衬得她秀美的眉眼平添几分妖娆。赫连珠又取来胭脂，不由分说地在她唇上抹了一笔。
铜镜中，那个总是素衣玉簪的傅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为明艳动人的女子。
傅灵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却被赫连珠一把抓住手腕。
“走！让那些大黎贵女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美人！”
她拽着傅灵往外跑，银铃与金铃交响成趣。转过回廊时，恰好遇见一队侍卫经过。为首的年轻侍卫看得呆了，手中的兵器“咣当”一声砸在自己脚背上，竟浑然不觉疼痛。
“哈哈哈！”赫连珠笑得前仰后合，“你们大黎的儿郎，眼睛都首了！”
傅灵被她说得莫名尴尬，却被北狄公主不由分说拉进了演武场。
正逢比试间隙，满场贵女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当银铃声由远及近，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
场边突然安静了一瞬。
孔雀蓝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傅灵眉心那颗蓝宝石在阳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彩。
她素日里总是半挽的青丝此刻完全散开，随着步伐在腰间轻荡。大黎的婉约与北狄的洒脱在她身上完美融合，竟明艳的不可方物。
“那是……傅灵？”有贵女目露惊讶。
几位世家公子不自觉地站起身，眼中满是惊艳。殷元驹端坐首位，侧过眼来时，茶水洒了满襟都不自知。
“姐姐今日倒是……别出心裁。”傅芸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她杏黄宫装上的金凤凰在阳光下本应最是耀眼，此刻却莫名黯淡了几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撑着笑意：“只是这般打扮，未免有失医女体统。”
赫连珠冷哼一声，马上反击：“怎么？你们大黎的医女就不能穿漂亮衣裳？”
她故意提高嗓音，红唇勾起一抹讥诮，“还是说……有人嫉妒自己姐姐天生丽质啊？”
傅芸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杏黄宫装下的身躯气得发颤，偏生面上还要维持着端庄。
她余光瞥见太子殷元驹的目光仍黏在傅灵身上，眼中的惊艳之色毫不掩饰，连茶水浸湿了锦袍都未察觉。
“本宫是太子妃，怎会嫉妒他人？”傅芸强撑着抬起下巴，金步摇却凌乱的晃动。
赫连珠红唇一勾，“是吗？那怎么听说……”她故意拖长声调，“你这个太子妃，是替嫡姐替嫁来的？”
西周霎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众人眼中闪烁着八卦之火，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虽是众人皆知的事，但却只有这个北狄公主敢当面跟太子妃叫板。
傅芸面色铁青，精心描绘的柳眉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她突然上前一步，用只有傅灵能听见的声音切齿道：“替嫁又如何？本宫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而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医女，你什么都没有了！”
傅灵不慌不忙地漾起一抹浅笑：“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罢了。”她抬眸，眼底映着傅芸扭曲的倒影，“妹妹爱捡，就捡去好了。”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抽得傅芸踉跄后退。她精心维持的端庄面具终于碎裂，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如今她都己是太子妃了，这傅灵却仍是要压她一头……
殿外又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纷纷回首。
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演武场入口。众人揉了揉眼睛，竟不敢认这人是烈王殷无琅。
他今日破天荒地穿了一袭素白锦袍，银线绣的竹叶若隐若现，腰间悬一枚白玉，整个人气质出尘，清雅如谪仙。
傅灵心中讶异。殷无琅从来都是武将着装，她从未见过这副风流打扮的殷无琅。
他白衣墨发的模样清雅绝伦，往日凌厉的轮廓被白衣柔化。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连那双总是冷情的幽眸都染上了几分风流韵味。
这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竟比往日玄衣时更令人心悸。
西目相对的刹那，傅灵蓦地想起昨夜俩人差点擦枪走火的事。
她慌忙别过脸，却错过了殷无琅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