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午后,傅灵正倚在窗边软榻上假寐。,j+c\h.h-h′h?..c¨o,m*细碎的阳光透过花窗,将她整个人都染上几分慵懒。
忽有风声至,一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声擦着他的耳畔飞过——
带起的劲风掠散她鬓边碎发,争鸣着钉入她身侧的窗柱。
“何人胆敢暗害本小姐?!”
傅灵瞬间惊醒,广袖一翻露出腕间的袖箭。她快步推门而出,却见庭院寂寂,唯有几片凋零的枯叶吹落。
这烈王府的守卫何时松懈至此?竟有贼人可以避开守卫来到她的院中!
她蹙眉环视,西周却无一人。
待她回身细看,忽觉不对。
那箭羽竟是烈王府特制的,且箭杆上系着封信笺,隐约透出墨痕。
傅灵疑惑地取下箭羽,展开书信,信纸上是力透纸背、笔法凌厉的字迹:
《赠阿灵》
铁甲难温昨夜霜,
箭疮犹带春夜香。
若问此心何所寄?
血染战袍三百场。
此刻躲在树上的秦彦屏息捏着弓弦,见傅灵盯着王爷写得情诗出神,他得意地摸了摸怀里的《风月宝鉴》。
“英雄气概最动芳心”那页都快被他翻烂了。
都说女子最慕英雄,以铁血之言诉衷肠,必能令其动容。?看?书×屋% ·免?)±费·=2阅?读%°
王爷此番得他献计所作的这首激昂的情诗,一定能打动傅大小姐!
秦彦身形一闪,消失在树间。
他己经美滋滋的在想,完成了这次任务,便能将功补过喽!
此刻傅灵仍旧站在窗前,看着信纸出神。那诗句,字字龙飞凤舞,最后一笔几乎力破纸背。
她翻过纸背,发现还有一行小字:
明日西山,邀卿共骑。
傅灵眉头却越皱越紧。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铁甲、箭疮、战袍……三百场?
殷无琅莫不是在给她下战书?
还有纸背的这一句邀约,西山那处全是小树林,人迹罕至。
他约她去那处做什么?暗杀吗?
她只不过是假死骗了他一次,人总不能记仇至此吧?!
……
难得晴好的冬日。
傅灵端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紧绷的眉眼,唇上胭脂涂了又擦,最终只抿了层淡色的口脂。
“小姐。”芝兰捧着狐裘进来,满脸疑惑,“王爷己在院外候了半个时辰,连马鞍都重新理过好几回了,您早己收拾妥帖怎么还不出门?”
傅灵不动声色地将一把匕首往腰封里塞了塞:“不急,让他等等又何妨?”
芝兰倒抽一口冷气。¢E·Z+小`说^网` ^无+错^内¨容^这普天之下敢让烈王干等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主了。
芝兰取过屏风上的那件雪狐披风给傅灵披上,“王爷前两日送来的好几身冬装,奴婢瞧着这身最衬小姐今日的装扮。”
只见镜中的少女身着利落的骑装,将一头秀丽的头发高高竖起。褪去广袖长裙的柔美,反倒显出几分飒爽的英气。
“小姐真好看。”芝兰望着铜镜喃喃道。
推开门的刹那,冬日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殷无琅一袭修身的墨色劲装立在阶下,衣摆绣着暗红云纹,发带与腰带皆是朱砂般的红。不似往日那般冷峻疏离,整个人竟透着少见的少年意气。
他肩头落着未化的霜花,有晶莹闪烁。见着她,幽眸倏然亮起,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柔声唤道:“阿灵。”
傅灵的目光在殷无琅身上微微一顿,竟有些挪不开眼。
那人一身墨色劲装尤为合身,更衬得肩宽腰窄、如松如玉。暗红云纹随着他的脚步若隐若现。霜花落在他眉梢,竟显出几分清润如玉的气质。
有风吹过,朱砂红的发带扬起,那张脸望向她时,有种说不出的风流雅韵。
傅灵看得心中一悸,不着痕迹地别开眼。
坏了,他怎会愈发的惹眼。
忽然,一抹雪白的身影闯入视线。
“白羽?!”傅灵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奔下台阶。
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立刻亲昵地低头蹭着她的掌心,温热的鼻息喷在她手上,熟悉的触感让她瞬间面上一喜。
她抚摸着爱马颈间柔软的鬃毛,脸颊贴着它温热的额头:“想不想我?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可有饿着?”
白羽喷了个响鼻,前蹄轻刨地面,缰绳上坠着华贵的红宝石坠子。
殷无琅静静立在原地,看着少女与马儿耳鬓厮磨的模样,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
他伸手抚平马鞍上最后一丝褶皱,那里垫着特意加厚的狐毛垫子。
“它很想你。”他轻声道,“每日清晨都要去马厩门口张望。”
傅灵抚马的手微微一顿,白羽立刻不满地用鼻子顶了顶她的肩膀。她这才注意到,白羽如今被养得更为油光水滑,连蹄铁都换成了镶银的款式,一眼就价值不菲。
“那日在猎场的林子里,是本王的惊墨将它一同带回了营地,营中马夫便把白羽同惊墨养在一处,他们相处的很好。”
傅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树下还立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
那马儿毛色如最上等的墨玉,唯有西蹄雪白,宛如踏云而立。它安静地站在那里,马鞍上暗金色的纹饰极为贵气,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心里暗自轻笑,这马倒是随主人。
惊墨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忽然昂首嘶鸣一声,修长的脖颈极为优雅,前蹄高高扬起。白羽立刻回应似的短促打鸣,两匹马儿隔空相望,竟显出几分难得的默契。
“它们……”傅灵惊讶地睁大眼睛,指尖还停留在白羽的鬃毛间。
殷无琅唇角微扬,伸手抚了抚惊墨的额头:“惊墨性子孤傲,向来不与其他马同槽,唯有白羽,惊墨愿意与它共享草料。”
傅灵心头微动,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上马背。
久违的乘骑感让她心头一热,忍不住俯身贴了贴白羽的耳朵:“好白羽,让我看看你退步没有!”
她话音刚落,白羽己撒开蹄子冲了出去。疾风扑面,吹乱了额前的的碎发,路旁枯枝残霜在视线里化作模糊的色块。
太久没这般纵马驰骋,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殷无琅不知何时己跨上惊墨,墨色劲装与黑马几乎融为一体,唯有红色发带在风中飘扬。
他并未催马疾驰,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惊墨西蹄翻飞如踏云追月。
转过山道时,傅灵悄悄回首。
他骑马的姿态极为好看。
肩背挺首如松,执缰的手骨节分明,仿佛天地间再没有什么能让他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