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二夫人周氏携着庶女傅芸的轿辇在烈王府门前停下时，正值晌午。-m￠a-n′k?a.n?s?h-u^.`c/o,m′
朱漆大门的门楣上“烈王府”三个醒目大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娘，那瞎子真的住在这里啊？”
傅芸掀开轿帘，看到气派非凡的烈王府邸，一双眼里满是嫉妒。
她今日特意穿了新裁的桃红色襦裙，发间金钗晃动，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才是相国府的最受宠爱的千金。
周氏扶了扶鬓边的金步摇，嘴角噙着冷笑：“可不是么，一个瞎了眼的下贱胚子，也配当烈王的入府贵宾？”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娘特地打听过，今日烈王奉了皇后的旨意，入宫参加宴席，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正是咱们探望她的好时机。”
守门的侍卫见是相国府的人，不敢阻拦，恭敬地将二人引入内院。
傅灵正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指尖抚过石桌上凸起的棋盘纹路。
秋日的风带着满园金桂拂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原本精致小巧的脸蛋，似乎更显尖细了。
“傅大小姐，相国府二夫人和傅二小姐来看您了。”丫鬟青柳快步走上前来，低声禀报。^x-i,n?d\x~s+.¨c_o\m′
傅灵的手指微微一顿。
周氏和傅芸？她们来做什么？
还未等她回应，一阵浓郁的脂粉香己经扑面而来。
“灵儿，你如今身体有恙怎么不待在屋内，怎的还来园子里吹风呢？”
“你们这些烈王府的下人是怎么办事？！傅大小姐可是烈王的救命恩人，你们竟如此苛待她？”
周氏尖利的声音刺入耳膜，紧接着一双带满翡翠珠玉的手就抓住了傅灵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二姨娘。”傅灵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声音平静如水，“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灵儿，姨娘自然是来看你的。”周氏故作亲热地走近，身上浓郁的脂粉香熏得傅灵微微后仰，“听说你眼睛不好，姨娘特意带了些上好的药材来。”
傅灵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淡淡说道：“多谢姨娘挂念，烈王府什么都不缺，姨娘不必如此费心。”
傅芸在一旁嗤笑一声：“姐姐这是不欢迎我们？也是，如今姐姐贵为烈王的贵客，自然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娘家人了。”
傅灵转向声音来源，空洞的眼神精准地看向傅芸：“妹妹言重了。~q·u`s·h.u¨c*h,e`n¨g..^c\o?m`只是这里是烈王府，王爷现在不在府中，恐怕招待不周。”
“小姐，该喝药了。”丫鬟芝兰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走到凉亭中。
傅灵微微点头，伸手摸索着药碗的边缘。
周氏与傅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傅芸突然走到傅灵身边，故作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姐姐，我扶你进屋再喝药吧，外面风大。”
不等傅灵回应，傅芸突然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拽着她起身。
傅灵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手中的药碗“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黑褐色的药汁溅在她素白的裙裾上，斑斑点点如同肮脏的泥泞。
“哎呀，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妹妹一时心急，没注意到姐姐手上还端着药。”
傅芸假意道歉，手上却暗暗用力，指甲几乎掐进傅灵的嫩肉里。
傅灵疼得眉头紧蹙，却抿紧嘴没有出声。
如今身在烈王府，她眼盲，王爷又不在府中，一旦示弱，这对母女会更加肆无忌惮。
“你们——！”芝兰厉声上前，话音未落，周氏己经扬起戴着翡翠戒指的手，一记耳光重重甩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庭院里格外刺耳。芝兰被打得偏过头去，左颊立刻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痕。
“一个贱婢，也配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周氏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腕间镯子叮当作响，“烈王府教出来的规矩，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傅灵循声而动，摸索着拉住芝兰颤抖的手。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芝兰红肿的脸颊，动作轻柔而缓慢。
“小姐……”芝兰声音哽咽。
“啧啧啧。”傅芸绕着主仆二人踱步，绣鞋故意踩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姐姐这般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呢。”
她突然凑到傅灵耳边，压低声音：“相国府的嫡女，如今倒跟个丫鬟惺惺相惜，真是丢尽了父亲的脸面。”
青柳死死攥着托盘边缘，敢怒不敢言。
芝兰却猛地抬头，眼中燃着怒火：“这里是烈王府！傅小姐是王爷亲自迎进府的贵客，你们怎敢在此欺辱她？！”
傅芸左看右看，故作不解道：“谁欺负她了？有人吗？我只不过是关心姐姐受风寒，想扶她进屋去，怎料姐姐自己没拿稳药。倒是你们两个贱婢，她都瞎了，还带她出来做什么？”
周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突然轻笑出声，她鬓边的金步摇随着笑声乱颤。
“一个寒酸的瞎子，也配称贵客？”
她转向傅灵，声音陡然转柔：“灵儿啊，你跟姨娘说实话……”
涂着丹蔻的手指恶意地抚过傅灵紧闭的眼睑，“看你这般模样，烈王是不是待你并不好啊？”
周氏理了理裙摆，慢条斯理地说，“也是，一个瞎子，能指望男人多怜惜呢？”
芝兰拉下周氏的手，大声斥责道：“你们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乱叫唤！”
周氏怒道，当下又扬起了手。
傅灵察觉到，立刻站起身挡在芝兰面前。
“啪！”
又是一声脆响，力道比之前打在芝兰脸上的还要重上几分，傅灵的脸当下便高高肿起。
傅灵摸索上袖子里藏着的袖箭，手己搭在机关处，随时都能将箭射出去。
“小姐！！”
青柳吓得立刻跪下了，顿时没了主意。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芝兰扑上去将傅灵紧紧护住。
“二夫人！”芝兰声音发颤却坚定，“小姐如今是烈王府的贵客，您这般动手，就不怕王爷事后怪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