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大街上便传来马蹄声。*天~禧?小¢说/网` ,首¢发*街道两旁尽是百姓,举城相迎。
月溟卫的铁骑如黑潮般涌过城门,马蹄踏破皇都。红线绣的“殷”字在朝阳下飘扬。
殷无琅一骑当先。
他身披玄铁麒麟铠,腰间的长剑未出鞘,只是端坐马上却己有森然杀气弥漫开来,惊得道旁柳枝上的寒鸦纷纷振翅。
他的眼眸幽深如谭,眼神凌冽如寒冰。所过之处,宫人们连呼吸都窒住。
“恭迎烈王回朝——”
唱礼声在九重宫阙间回荡。
宫门次第洞开,百官跪迎。
金銮殿前,太子殷元驹阴冷的目光看过来——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本该葬身北羲江的煞星拾级而上,战靴踏在汉白玉阶上的每一声响,都让他觉得尤为刺耳。
“父皇,儿臣回来了。”
殷无琅在殿前站定,声音不轻不重,整个殿内却针落可闻。他目光所及之处,跪伏的百官连衣袍都不敢稍动。
殷拓精明的瞳孔缩了缩,龙椅上的手指微蜷,紧紧握住金丝楠木扶手上的龙睛。
这个儿子离开皇都时才十几少年郎,而今归来也不过弱冠之年,却带着比从前更骇人的气势。
他顿了顿,终是声调平平地说道:“烈王……回朝了啊。_优¢品¢小?说?网¢ .无~错¢内-容`”
龙椅上的皇帝指尖发紧。他望着阶下这个战功赫赫的儿子,不知何时起,他己无法平常心面对这个儿子。
太子殷元驹在一旁斥责道:“王弟,见了父皇你为何不跪?”
殷无琅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皇兄莫不是忘了,这是父皇特赦的。”
有朝臣向前一步向太子解释道:“太子殿下,三年前烈王大败南国,连夺十二座城池,陛下特赦烈王可在殿前立而不跪。建朝以来,唯此一人。”
“儿臣带了件礼物。”殷无琅突然抬手,玄铁护腕与铠甲相碰,声响沉闷。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信笺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他撩开下摆正欲呈上殿前,两旁侍卫却突然横戟阻拦他:“烈王,先解佩剑,方可上前。”
殿内霎时死寂。太子殷元驹却悄然勾了勾唇角。
殷无琅忽地轻笑了起来。
他解剑的动作很慢,整个殿上只余剑鞘与铠甲的摩擦声。他缓步把信呈到皇帝面前。
“荒唐!”
皇帝看完信猛地一拍龙椅,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紧紧攥着那封密信,容颜震怒,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殿内死寂,无一人敢上前,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皇帝挥挥手,殿内的朝臣立即如数退下。?齐[&盛>小<说2,网{·+ o追?÷最·[}新μ章?¤?节?£[
殷无琅立在阶下,玄甲未卸,战袍上还带着连夜回朝的夜露。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皇,眼神异常平静。
“元驹!”皇帝突然厉声喝道,“你身为储君,竟敢私通齐国,谋害手足?!”
太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玉阶上:“儿臣冤枉!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你给我住口!”
皇帝猛地将密信掷在地上,信笺散开,露出太子亲笔的字迹和齐国的印信。殷元驹猛地怔住,正欲说话,却又在皇帝凌厉的目光中噤若寒蝉。
“朕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皇帝的声音带着痛心疾首的意味,“你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殷无琅冷眼看着这场父子对质,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太子匍匐在地,一字一泣:“还请父皇明鉴!”
“来人!”皇帝突然喝道,“将太子带回东宫,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这个惩罚未免轻的可笑。
殷无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寒冰:“父皇,通敌叛国、谋害皇子,按律当诛。”
皇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来:“此事朕自有决断!烈王征战归来,想必疲惫,先回府休息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这些所谓的证据,朕会派人彻查。若属实,定不轻饶!”
最后这句话说得义正言辞,却连三岁孩童都听得出来其中的敷衍与偏心。
殷无琅淡淡地看了皇帝一眼,忽然笑了:“儿臣,领旨。”
他转身离去时,玄色披风在殿内掀起一阵冷风。那封密信仍散落在地上,无人敢捡。
皇帝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殷拓缓缓靠在龙椅上,抬手屏退了侍卫亲信。众人的脚步声渐远,殿门闭合。一时间,殿内仅余太子一人。
皇帝脸上的震怒瞬间褪去,只剩下疲惫与阴沉。他缓缓起身,龙袍下摆在玉阶上拖出沙沙的声响,一步步踱到仍跪伏在地的太子面前。
“蠢货。”
两个字,冰冷刺骨。
太子殷元驹浑身一颤,额头死死抵着地面,不敢抬头。
“父、父皇,儿臣知错……”太子伏在阶下,冷汗己浸透后襟。
皇帝忽然驻足,俯身拾起那封散落的密信。手指抚过齐国印信,细细端详:“这印泥,用的是北羲江特有的红泥吧?”声音温和的像在品鉴一幅字画。
太子闻言把身子伏得更低。
皇帝忽然转身,将密信凑近蟠龙烛台:“听说冬日严寒,那北羲江的冰棱,能扎穿三寸厚的牛皮靴。他当真是命硬。”
火苗倏地蹿起,吞噬了信笺一角。太子瞪大眼睛,看着通敌谋害手足的证据在皇帝手中化作灰烬。
“儿臣,不懂父皇的意思。”
“元驹啊。”皇帝忽然叹息,手指划过太子颤抖的肩头,“你可知先朝是如何亡的?”
太子瞳孔骤缩——
那是本朝最大的禁忌。他的父皇殷拓,本是前朝威震西海的镇北王,统领十万铁骑,权倾朝野。却在某一天突然篡位了。
那时的镇北王与现在的烈王何其相似。如今身居皇位的殷拓也感受到了这种坐如针毡、夜不能寐的感觉。
“儿臣……儿臣只知道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皇帝轻笑一声,精瘦的手指抚过龙案上的玉玺:“当年夺下先帝这方印时,上面曾沾过他手足的血。”他忽然压低声音,“就像现在,你的手上也想沾染你王弟的血……”
殿内烛火猛地一晃,将皇帝的身影投在盘龙柱上,扭曲如同鬼魅。
“朕只需要听话,能为朕分忧解难的儿子。”殷无琅终究与他年轻时太相似了。
太子浑身发抖,突然明白了什么。
“儿、儿臣……知晓父皇的意思了。”
殷拓却好似乏了,又坐回了龙椅。
他眷恋地抚摸着龙椅,挥挥手:“回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