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的清晨笼罩在浓雾中，张家古楼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像座漂浮的幽灵建筑。?x·g+g￠d+x~s\.?c~o,m′我们躲在古楼附近的一处废弃苗寨里，胖子情况越来越糟，腰部以下的皮肤己经完全变成青黑色，触感冰冷坚硬，像是青铜铸就。
“必须找到青铜树。”云苓换掉胖子腿上的药布，纱布上沾满了青铜色的黏液，"否则他撑不过三天。"
我望向窗外若隐若现的古楼，想起青铜匣里那颗珠子。如果那就是三叔当年偷走的“种子”，现在该用它做什么？种下去？还给张起灵？记忆碎片里没有这部分信息。
“我和张海盐先去探路。”我对云苓说，“你照顾胖子。”
“小心'他们'。"胖子虚弱地提醒，"账本上写的...”
我点点头。昨晚我们检查了装备店老板留下的背包，里面有个账本详细记录了十六年来所有租借潜水装备的客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几乎每年都有记录租给"张教授"，而附带的偷拍照片上，赫然是不同时期的张起灵！
最老的一张照片拍摄于1987年，那时的张起灵看起来和现在一模一样，站在湖边，手里拿着一个青铜匣子——和我收到的那个如出一辙。
“张家人不老不死，这我知道。”昨晚胖子曾困惑地问，“但为什么要每年都来？”
“不是每年都来。”张海盐当时脸色异常难看，“是每年都'重复'。”
这个说法让我脊背发凉。如果张起灵每年都在重复同样的行动，那现在的他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某种循环中的幻影？
“走吧。”张海盐打断我的思绪，递给我一把青铜短剑，“古楼外围应该安全。”
我们悄悄摸向古楼。雾气成了最好的掩护，但也隐藏了潜在的危险。脚下的草地湿滑异常，不时能踩到一些坚硬的碎片——都是青铜器的残骸。
“当年内战的痕迹。”张海盐低声解释，“张起灵清洗叛徒时，把半个古楼都打塌了。”
“叛徒？”
“反对循环的人。”他踢开一块青铜碎片，“包括我父亲。”
这个意外的坦白让我脚步一顿。张海盐的父亲是张起灵的反对者？那他现在帮我们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似乎看出我的疑虑，张海盐苦笑一声：“我恨的不是张起灵，是这个该死的循环。^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每三十年重复一次，每次都以张家人的血结束。”
古楼近在咫尺，腐朽的木门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像是张开的嘴。我们小心地踏入，手电光照出满地狼藉——破碎的瓷器、撕裂的古籍、干涸的血迹...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大厅的地面，有个巨大的树状凹坑，边缘整齐得像被什么利器切割过。
“青铜树真的不见了。”我蹲下检查凹坑，发现底部有些新鲜的黏液，和胖子腿上渗出的很像。
张海盐在翻找西周的柜子：“不是被挖走的，是'自己走的'。”
“什么？”
他举起一块断裂的青铜锁链：“锁是从内部被挣断的。青铜树...是活物。”
这个说法让我想起湖底那座会移动的建筑，和张起灵胸口的黑洞。如果青铜树也是某种共生体，那它现在去哪儿了？
“找找线索。”我开始检查散落的古籍，“三叔当年一定留下了什么。”
大多数古籍己经被岁月侵蚀，只有几页勉强可读。其中一页记载着：“树结果时，需以钥匙启之，锁芯固之，种子续之...”后面的内容模糊不清。
另一页更诡异，画着一棵树上结着三个人形果实，每个果实里都有个模糊的人影。图旁标注：“三生万物，一归混沌。”
正当我试图理解这些信息时，张海盐突然在偏厅喊我。跑过去一看，他正站在一个老式保险箱前，门己经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箱底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三叔，站在青铜树前，手里捧着那颗青铜珠子。而树下躺着三个被锁链捆住的人——都是张起灵！
“这...”我声音发颤，“怎么回事？”
“三个'锁芯'。”张海盐指着照片，“张起灵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职位。每三十年需要三个候选，最终只有一个能成为真正的'守门人'。”
我猛然想起青铜匣里那张照片背面的字：“当三个变成一个，循环就会终结。-微?趣￠小*税`徃′ ?嶵￠歆\璋-截`更*薪?筷￠”三叔当年偷走种子，是为了阻止新守门人的诞生？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需要三个张起灵，那现在...”
“一个在湖里，一个在古楼某处，”张海盐环顾西周，“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跟着我们的那个。”
这个推测让我头皮发麻。记忆碎片中，三叔将匕首交给年轻的我时说“由你来决定”，难道是要我选择哪个张起灵成为真正的守门人？
“有人来了。”张海盐突然熄灭手电，拽着我躲到神龛后面。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金属拖地的刺耳声响。透过缝隙，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入大厅——是张起灵！但他现在的样子极为骇人：全身覆盖着青铜色的鳞片，眼睛发着青光，胸口那个黑洞扩大了不少，里面隐约有东西在蠕动。
更可怕的是，他拖着一具尸体，从服饰看正是前几天失踪的一个潜水员。尸体手腕上的共生纹亮得刺眼，像是充电到极限的电池。
张起灵——或者说这个像张起灵的存在——将尸体扔进树坑，然后从胸口黑洞中掏出几条青铜触须，插入尸体手腕的共生纹。瞬间，青光大盛，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触须则变得更加粗壮。
“他在...进食？”我惊恐地小声问。
张海盐摇头：“回收能量。共生纹里储存着'种子'的力量。”
这个场景触发了我的记忆碎片：三叔站在甲板上，用匕首剖开一个张起灵的胸口，取出青铜珠子...那不是谋杀，是阻止能量回收！
张起灵突然抬头，青铜色的眼睛首勾勾地看向我们的藏身处：“出来。”
我们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吴邪，出来。”
被点名让我浑身一颤。张海盐按住我的肩膀，无声地摇头。但己经晚了——张起灵一挥手，几条青铜触须如利箭般射来，瞬间击碎神龛！
我们狼狈地滚到一边。张海盐掏出铜钱剑格挡，触须碰到铜钱立刻缩回，但很快又卷土重来。
“跑！”张海盐推了我一把，“去救胖子！这个张起灵己经'门化'了！”
我转身冲向出口，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刚跑到门口，一条青铜触须突然从地下钻出，缠住我的脚踝。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像是被烙铁烫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黑金古刀寒光闪过，触须应声而断。我抬头一看，是另一个张起灵！这个看起来正常得多，除了眼睛微微泛青，几乎和平时一样。
“快走。”他拽起我，“他在回收所有共生能量。”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我挣脱他的手。
张起灵——如果他是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都是，也都不是。”
这个谜语般的回答让我更加困惑。正当我想追问，古楼深处传来一声怒吼，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没时间了。”张起灵塞给我一把青铜钥匙，“去地下室找真相。三叔留了东西给你。”
“那你呢？”
“拖住他。”张起灵转身面向大厅，黑金古刀在手中泛起青光，“记住，当三个变成一个...”
话没说完，一道青铜色的身影从黑暗中扑来，两个张起灵瞬间战作一团。他们的动作快得肉眼难辨，只有刀光和触须在黑暗中闪烁。
我咬牙冲向地下室入口。楼梯年久失修，每踏一步都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地下室的空气冰冷潮湿，带着浓重的铜锈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
手电光照亮了一个简陋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各种工具和笔记。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一个青铜盒子，上面刻着“吴邪亲启”——是三叔的笔迹！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发黄的日记和一把青铜匕首——正是我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把。日记第一页写着：
“如果你读到这个，说明循环又开始了。我没能彻底终结它，只是推迟了三十年...”
快速翻阅，日记记载了三叔当年的发现：青铜树不是植物，而是一种远古共生体的巢穴。张家人世代担任“园丁”，通过守门人培育它，每三十年用“种子”延续循环。
“但这是错的。”三叔在某一页写道，“共生体在进化，它需要的己经不仅是张家人...”
最关键的几页被撕掉了，只剩最后一段：
“我把种子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你体内。钥匙不只是开启工具，也是封印。当你见到三个张起灵时，用这把匕首...”
文字到此中断。我颤抖着拿起那把青铜匕首，它出奇地轻，刃口刻满细密的符文。记忆碎片突然连贯起来：三叔不是在杀张起灵，是在阻止共生体完全控制他！
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古楼都在摇晃。我匆忙将日记和匕首藏好，转身想离开，却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人——是第三个张起灵！
这个张起灵看起来最接近正常，只有眼睛微微泛青。他胸前没有黑洞，而是挂着一个青铜吊坠，形状像缩小版的青铜树。
“吴邪，”他伸出手，“把种子给我。”
“什么种子？”我后退一步，握紧匕首。
“你体内的那颗。”他向前一步，“三叔把它藏在你血脉里，这就是为什么你能接收记忆碎片。”
楼上又一声巨响，天花板簌簌落灰。这个张起灵焦急地看了一眼头顶：“没时间了！湖里的那个是“镜像”，楼上的是“门化体”，我是最后的“锁芯”。只有把种子给我，才能终结循环！”
他的解释与三叔的日记部分吻合，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他是真正的张起灵，为什么胸前的吊坠在微微蠕动，像有生命一般？
“证明你的身份。”我举起匕首，“西沙海底墓，你救我那晚说了什么？”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我说“你的血很特别”。”完全正确。“但紧接着他说出了让我毛骨悚然的话，”因为你是三叔用青铜树果实培育的克隆体，是完美的“钥匙”容器。”
这个信息像记闷雷击中我。克隆体？所以那些记忆碎片不是我的，而是原主的？青铜匣里的婴儿脚印，那些失败的实验体...一切都说得通了。
“别听他的！”楼梯上冲下来满身是血的张海盐，“他在骗你！”
第三个张起灵猛地转身，胸前的吊坠突然伸长，变成一条青铜触须刺向张海盐。张海盐勉强闪避，但还是被擦中肩膀，立刻倒地抽搐起来。
“最后的机会。”张起灵转向我，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把种子给我，我保证胖子和云苓安全离开。”
我握紧匕首，脑海中闪过三叔日记的最后一句话：“当你见到三个张起灵时..”
现在，我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