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对冯秀珠是有印象的,毕竟得了几次劳动积极分子,每一年的劳动积极分子都会参加厂里的年会,还会作为代表发言。?5¨4,看\书¨ ^更-新+最.全·
“冯秀珠同志,你看你跪在这里,也影响大家上下班,你先起来,先回家去,明天我问问卢科长怎么安排的。”
最近有领导来厂子里视察产能情况,他每天忙得很,分房子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了卢科长,卢科长把名单定下来后他签字就能发布出去。
冯秀珠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那就谢谢厂长了,给厂长添麻烦了,明天我再去办公室找您。”
厂长见她识趣的没有继续闹,心里松了口气。
“你赶紧带着你儿媳妇回家吧,这么大肚子,站久了也不好。”
冯秀珠佝偻着身体,转身时抬手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然后一瘸一拐,很是凄惨惨的拉着谢容离开,而谢容也是低着头,继续抽着肩膀。
婆媳俩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她们一走,围观的人小声议论着渐渐散去。
次日,厂长把卢科长叫到办公室,生气的询问卢科长:“三车间的冯秀珠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给她分房?”
卢科长听见冯秀珠的名字,问道:“她找您了?”
厂长冷哼了一声:“昨天她带着她那个大肚子儿媳妇跪在我家门口要分房,全厂的人都快瞧见了,你倒是一点没听说!”
卢科长赔着笑脸:“我这一大早就在办公室忙着,也没时间听呀。?看+书-屋~小.说/网- .首¨发,”
“胡厂长,这冯秀珠确实申请了分房,但这次申请分房的人太多了,我只能根据申请的时间和工人需要住房的紧急程度去分配。”
“这冯秀珠一离婚就来申请分房子,她虽然有个怀孕的儿媳妇,一个上高中的女儿,但她的情况并不是最紧急的。”
冯秀珠这情况说紧急也不紧急,可以她的资历确实可以分一套房子。
胡厂长皱着眉头,瞪了卢科长一眼。
“注意点影响,最近上头有人要来视察工作。”
最近的巡视关乎着纺织厂能不能扩大生产经营的大事,这可马虎不得,可不能让巡视的领导看见冯秀珠闹着要房子的事。
卢科长连连点头:“胡厂长放心,冯秀珠分房这件事我会搞定,我会把人安抚下来。”
“行了,去忙吧。”
卢科长从厂长办公室出来,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转而神情变得阴沉,他让人去三车间找冯秀珠过来。¨5\4?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冯秀珠,不给你分房,自有厂里的道理,你以为你去厂长家里下跪,就能跪出一套房了吗?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以后厂子还能不能正常干活了?”
卢科长劈头盖脸的把冯秀珠臭骂了一顿。
冯秀珠挺首胸膛,抬起头。
“那请问卢科长,厂里是什么道理不给我分房?”
卢科长继续搬出那个说辞:“自然是你提交申请表的时间太晚了。”
“可我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提交申请表的。”
“今年厂里分房标准有一项参考条件,就是从提交申请表的顺序来综合考虑分房的优先级。”
冯秀珠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个借口,不管是哪个厂,分房都不可能按照提交申请表的顺序来分配,如果真是这样,那工人们肯定大闹。
“往年都是按照年资和表现来分房,为什么今年变成了这样?这不合理,面对不合理的条件,我有权利跟厂长反应。”冯秀珠带着几分气愤,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几分。
卢科长神色更加严肃,大声呵斥道:“厂里制定的任何规则都有厂里的理由,都是为了厂里未来的发展着想,你一个字认识不多的女工懂什么!”
“总之,这次分房己经定了,名单没有你,是因为你提交申请表太晚了,还有,你的情况也没有别人紧急。”
“你要是再去胡厂长家门口下跪,厂里一定会给你处分,到时候你别想评今年的劳动积极分子。”
冯秀珠眼圈红红的,捏紧拳头,这卢科长很明显的就是在针对她,故意找了这么个理由搪塞她。
冯秀珠转身出去了。
回到车间,工友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卢科长找你是要给你分房吗?”
冯秀珠失望的摇头,满脸的沧桑憔悴:“卢科长说今年要按照提交申请表的先后顺序分房,我是提交申请表太晚了,他不给我分。”
“什么?今年怎么是这么个分发?那前面提交的十几个人岂不是都能分到房子?”
冯秀珠重重的很肯定的点头。
当天下午,整个厂子里都在传今年分房的标准,很多人算了一下自己提交申请表的时间,发现自己符合条件,但可能分不到房子,于是纷纷焦急起来,各种打听。
有甚者,学冯秀珠昨天的行径,带着一家老小去胡厂长家里下跪。
胡厂长再一次急匆匆的从办公室赶回家里。
五十多岁的工人带着老父母,带着小孙儿,一排跪得整整齐齐。
“胡厂长哎,可不能这么分房啊,你们这么分房,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办?我们就指望着这一次分一套房子,就不用再七八口人挤在两居室里面了。”
“我们都是老实人,我们不会送礼,也不会讲好话,我们一家子都在厂子里干,为厂子里做了不少贡献,就因为我们提交申请表的时间晚了,我们就分不到房子。”
“胡厂长哎,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老小啊。”
这一家子更狠,一个个的又哭又嚎,好似厂里害死了他们亲人似的。
胡厂长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
冯秀珠站在人群中,眼睛又红又肿,歘的一下跑过来跪下。
“胡厂长,今天卢科长亲口告诉我,今年的分房标准是按照提交申请表的顺序……”
接着又有人跪下:“胡厂长,我家三个娃儿……”
“胡厂长,我家西个娃儿都结婚了没地方住啊……”
“胡厂长,我可是为了保护厂子里的机器,被绞了两根手指头啊……”
下跪场面越来越大,胡厂长青筋暴起,对着身后的助理吼道:“把卢卫民给我叫来!”
这就是他早上保证的能把事情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