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舟,两人并肩走着。¨比~奇?中!雯*徃¢ ,勉^肺\粤′黩?
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说辞有些不妥。
“方才我问的,回答不出来也不要紧。”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几分。见秦忘川看过来后继续道:“现在谈论大道对你我来说为时尚早。”
“换做是我,被问起所求何道——”
“我也只能摇头。”
“所以,不必急。”
秦忘川闻言轻笑一声,“真温柔啊。”
初看是个憨憨的冷美人,没想到还挺温柔。
他当然没急。
大道需要用一生去寻找,怎么可能会急于一时。
(温柔?我吗?)
李青鸾呼吸一滞,这个从未听过的评价让她一时忘了动作。
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下意识得想要反驳,却发现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扬起。
意外地......并不讨厌。
只是她这副软趴趴的态度,让身后李家众人神色再次变得古怪起来。
那个一口一个滚字,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冷美人,此刻竟这副摸样......
两个字:
陌生!
两人缓步走在韩家遗址的焦土之上,靴底碾过碎裂的瓦砾,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青鸾突然拉住秦忘川衣袖:“当心。”
一掌轰出,将旁边摇摇欲坠的断墙击倒。
目光扫过焦黑的梁柱与龟裂的地基,指尖轻抚残墙上的各种痕迹。
“寸草不生,不似寻常仇杀,是被强者灭门。”她蹙眉收手,袖口沾了星点黑灰,随后问道:“为何来这?”
清风卷着灰烬掠过指尖,秦忘川忽然蹲下身,拾起半块焦黑的牌匾——“韩”字只剩半边,却仍能看出当初笔走龙蛇的气韵。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
“故友之家。”
“三十七口人,最年长的不过花甲,最小的才满周岁。”他轻声自语,指尖抚过牌匾。“每年立春都要在院中那棵老梅树下摆宴...”
上面几道深深的剑痕,仿佛在诉说着最后的抗争。
“虽出身寒门,但家庭和睦,幸福美满。”
“本应该是这样的才对。”秦忘川忽然抬手,发现掌心沾了经年的黑灰。
模拟中不光是文字,他能感受到一部分的情绪。
韩家灭门之时,秦忘川心中就一个想法:
“到底多高的境界才能安稳,到底多强的力量才能自保。”
“大帝就能超脱...”李青鸾心头微动,下意识地捉住他的手腕。
素白的手帕从袖中滑出半截,却又顿住——
她忽然意识到这般举动太过亲昵。
幸好少年并未反抗。
擦拭完后莫名松了一口气,却在抬眸的瞬间怔住。
阳光下,秦忘川的侧脸绷得极紧。
他垂眸凝视着那块焦黑的牌匾,眼睫在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眸中似有暗火在烧——那是不该出现在九岁少年脸上的认真,认真到近乎执拗的神情。
“不够。”他斩钉截铁地打断,指节微微用力。
看着这样的秦忘川,李青鸾一时呆住。
她突然意识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w.a,n_z\h?e,n¢g?s¨h-u/k′u\.!c′o?m~
没有感受过蝼蚁被按死时的那种绝望,自然不懂。
大帝在这方世界是够了,但他终究不是韩寒,也不在玄冥界。
在十方仙庭,大帝真的不够。
李青鸾朱唇轻启:“那天帝......”
“也不够。”
三个字掷地有声,惊起废墟间几只寒鸦。
他手中的牌匾“咔嚓”裂开一道细纹,碎屑簌簌落在焦土之上。
之前秦忘川在家中被保护的很好,放出必成仙帝的豪言也只是对自己天赋的自信而已。
但现在不同。
他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这里没东西了,走吧。”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饭,方才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荡然无存。
秦忘川随手灰尘,转身时顺手扶正一株歪倒的野草——这次没有放出任何豪言壮语,他要去看更多,去感受更多。
“你......”
李青鸾怔在原地,张了张嘴,却见秦忘川已经蹲在五步开外,正兴致勃勃地戳着一丛新生的蒲公英。
阳光落在他发梢上,整个人通透得像是能看见少年独有的朝气在血脉里流淌。
时而深邃,时而稚嫩。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手帕,她忽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捉住少年沾着草汁的手指。
“别动。”
“脏。”
她的声音和动作都很轻柔,在秦忘川眼中倒是没什么,只当她爱干净。
但落在随行的人眼中......
秦家众人抬眼望去,正对上李家子弟们意味深长的视线。
双方目光在半空交汇,嘴角挂着一丝心照不宣的弧度。
“对了。既是故友,他灭门之时为何没找你?”
“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们算是敌人。”
“惺惺相惜是没错,但只要是敌人,就不能手下留情。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不必,我会处理。”
随着青色的灵光在船身流转,飞舟缓缓升空,再度起航。
此行目的地——下千州·苍澜海界。
飞舟穿云破雾间,秦忘川忽然侧目。
想起之前李青鸾将剑交给自己时,好像对它说了些什么。
李青鸾闻言身形一顿。
阳光透过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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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镇的石板路上,晨雾还未散尽。
殷栖月出了殷家,脚步轻快地穿过早市,此刻正急着赶回宗门。
之前降临圣地的大能特意说了句殷家之女,她就想是否跟家族有关。
所以才趁闲暇之际回来问询一番。
可结果并无收获。
圣地离家要几日路程,得早点上路才行。
转过街角时,她忽然顿住脚步。
晨雾中,一个少年正独自站在老槐树下望叶。
虽然年纪尚小,但那身高和气质看起来就跟十四五岁少年无异。
他身着黑金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枚青玉坠,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明明稚气未脱,却透着超乎年龄的沉静。
(这样贵气的小公子,怎会独自出现在小镇?)
殷栖月犹豫片刻,还是整了整衣裙走上前,用自认和蔼的语气道:“这位小公子,可是迷路了?”
男孩闻声抬头,目光在她腰间的青岚圣地令牌上停留一瞬:“只是随处走走。”
声音清朗如玉磬,却带着与外表不符的从容。
“原来如此。”殷栖月浅笑盈盈,袖中的手指却不自觉绞紧了衣带。
(真奇怪,明明是个没有任何气息的普通人,但看上去又有种刺痛感。)
年芳十四的她已经如今已经踏入一境,正式成为一名修行者。
而且天赋之逆天,被称为百年一遇。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看那几位上界仙人。
可一个比自己的还小的孩子又怎能比肩仙人呢?
殷栖月想着摇摇头,继续道:
“青石镇虽小,但东头的糖人张手艺极好,若小公子不嫌弃可以试他家的桂花糖。”
“这附近大街小巷我都熟,小公子若要寻人问路,我也能帮上忙。”
倒不是对谁都那么殷勤,只是面前之人实在过于特殊。
莫名的,想多说几句话。
“寻人?”
“我的确有个人要打听。”少年抬眸,晨光在他眼底一掠而过。
刹那间,殷栖月仿佛看见一泓秋水映着寒星,清冷透彻得令人心惊。
“殷家之女,殷栖月。”
秦忘川淡淡道出殷栖月名字和来历,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你的青梅竹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