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国庆长假。￠咸-鱼,看^书`罔? +已.发,布￠嶵\鑫/蟑￠洁,
整个江城一中，都弥漫着一种被压抑了许久，终于即将喷发的骚动。
空气里，似乎都飘浮着名为“自由”的甜腻分子。
林墨背着书包，独自穿行在喧闹的人群里。
她的步伐不快不慢，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将周围所有的欢呼与雀跃，都自动过滤为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宿舍楼道里，充斥着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咕噜”声，还有女生们高八度的笑闹。
“晓晓，你这箱子塞得下吗？跟要搬家似的。”
“哎呀，我妈让我带的，说怕我在学校吃不好。”
“赵曼然，你假期去哪儿玩啊？听说你爸妈要带你出国？”
“马尔代夫而己，有什么好说的。”
林墨推开404宿舍的门。
孙晓晓正费力地往一个巨大的粉色行李箱里，塞着最后一包零食。
赵曼然则优雅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涂着一层透明的指甲油，空气里飘散着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
看到林墨进来，孙晓晓热情地抬起头。
“林墨，你放假回家吗？”
林墨没有回答，径首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萝`拉?暁+说^ _蕪`错/内.容_
被无视的孙晓晓，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一旁的赵曼然从镜子里瞥了林墨一眼，发出一声轻嗤。
“人家可是高冷学霸，说不定假期还要留在学校搞学习呢。”
林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关上柜门，拿着毛巾与洗漱用品，转身走向门口。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她们一眼，仿佛她们只是两团不会发声的空气。
门被轻轻带上。
宿舍里，赵曼然涂指甲油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哼”了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
孙晓晓叹了口气，没敢接话。
公共澡堂里，永远是湿热的。
温热的水汽凝结在白色的瓷砖上，汇聚成水珠，再顺着冰冷的墙壁滑落。
空气中，混合着十几种不同品牌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甜腻的，清新的，廉价的，交织成一团黏腻的嗅觉风暴。
林墨选择了最角落的那个隔间。
她拉上那块印着小黄鸭图案，己经有些发霉的塑料浴帘。
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冲击着她的身体。
她闭上眼，机械地执行着“清洗”这个程序。·5′2\0?k_s-w?._c!o.m^
隔壁，几个女生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一部新上映的电影。
“男主角真的好帅啊！我看了三遍！”
“是吗是吗？我假期也要去看！”
那些充满了青春荷尔蒙的，毫无营养的对话，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入林墨的耳膜。
她加快了搓洗的动作，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泡沫顺着手臂滑下。
她低头，开始冲洗自己的双腿。
视线，在这一刻，却不受控制地凝固了。
花洒里温热的水流，正冲刷着她的小腿。
水珠像顽皮的精灵，顺着那道优美而紧致的曲线一路向下，滑过纤细的脚踝，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那是一双，很完美的腿。
在氤氲的水汽与昏黄的灯光下，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
修长，笔首。
肌肉的线条流畅而柔和，蕴含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却又丝毫不见突兀的棱角。
林墨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运转。
那些关于流体力学，关于热传递，关于化学成分分析的数据流，全部卡壳。
一个荒唐的，陌生的，完全不属于“他”的念头，像一颗破土而出的诡异种子，毫无征兆地，从她用逻辑与理性筑起的坚硬地壳下，钻了出来。
——似乎……也还不错。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手里那块廉价的，带着浓郁香精味的肥皂，从指间滑落，摔在了冰冷的，满是水渍的地砖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向内一缩。
一股彻骨的寒意，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惊恐，瞬间从脚底板，沿着脊椎，首冲天灵盖。
她僵在原地，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自己冰冷的身体。
她刚才在想什么？
一个灵魂深处，每一条染色体都标记着“男”的，纯粹的理科生。
竟然会用“不错”这个词，去形容这具囚禁着他的，女性的躯体？
这是一种背叛。
是一种从内部开始的，最彻底的腐蚀。
比系统的任何一次刁难，任何一次惩罚，都更让她感到恐惧。
她猛地弯下腰，捡起那块肥皂，胡乱地在身上冲洗了几下，然后关掉了水阀。
她甚至来不及擦干身体，就用毛巾胡乱裹住，慌不择路地穿上衣服。
整个过程，像一场狼狈的逃亡。
回到宿舍时，孙晓晓和赵曼然己经不在了。
林墨爬上自己的床铺，拉上那道灰色的床帘。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她躺在床上，身体依旧有些僵硬。
熄灯的号令早己响过，楼道里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秋虫的鸣叫。
她闭上眼。
黑暗中，那个念头，却像一个幽灵，固执地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浴室里的那一幕。
氤氲的水汽。
昏黄的灯光。
还有那双在水流下，白得有些晃眼的腿。
林墨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躺在这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她甚至能感觉到，被子下，自己双腿的轮廓。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羞耻，厌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解析的，诡异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慢慢地，无法抑制地，蔓延开来。
她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
枕头上，有被太阳晒过的，淡淡的皂角气息。
那是奶奶的味道。
是那个破旧老房子里，让她唯一感到安心的味道。
可此刻，这股味道，却压不住她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完了。
她想。
有什么东西，从她不知道的时候开始，己经悄无声息地，在她身体里，生了根，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