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个决绝如血，一个鲜活如火

第111章一个决绝如血，一个鲜活如火

今日是周末，段温玉难得的陪着司珏睡了个懒觉。^7^6′k·a.n·s^h_u_.￠c_o?m￠

他早已醒来，正倚在床头轻抚着司珏的睡颜。

指尖掠过那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略显苍白的唇上。

司珏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像只慵懒的猫。

督军。翠儿的声音从门外轻轻传来：沈婆婆来了，带着婚服。

段温玉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上外袍走出门去。

院子里，沈老太太正指挥两个小厮擡着两个红木箱子，见到他连忙行礼。

老身迟了几日。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实在是公子看中的两套花样都太精致，舍不得只做一套。

段温玉亲自打开箱子。

第一套是广袖长袍，正红色的云锦上金线绣着浴火凤凰，羽翼舒展间缠绕着盛放的海棠，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绣上去的。

第二套则是立领对襟款式，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缠枝纹，下摆则是百蝶穿花图案，灵动非常。

这...段温玉喉头微动：两套都...

都按公子的尺寸做的。

沈婆婆从怀中掏出个锦囊：这是祛疤的膏子，老身家传的方子，虽比不上大帅从北平寻来的珍贵，但胜在温和。

段温玉郑重接过，正欲道谢，主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司珏披着外袍站在门口，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衬得整个人如琉璃般剔透。

阿珏？段温玉快步上前：怎么起来了？

司珏的目光却直直落在那两套婚服上，嘴唇微微颤抖：这是...

公子您看！

沈婆婆献宝似的展开那件广袖长袍：老身加了夜明珠粉在绣线里，夜里会泛微光呢！

司珏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衣料，像在抚摸一个易碎的梦。#;?小D.说=,宅?? |=无+′°错_内2_容?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凤凰羽翼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试试？段温玉轻声问。

司珏点点头，眼中水光潋滟。

苏辰和柳轻风闻讯赶来，帮着将人扶进内室更衣。

段温玉在门外踱步，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心跳如擂鼓。

当内室的门再次打开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司珏穿着那件广袖婚服站在晨光中，红衣似火，衬得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

金线绣制的凤凰随着他的动作仿佛要振翅高飞，海棠花瓣在衣摆间若隐若现。

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口，擡眼的瞬间，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忐忑与期待。

好...好看吗？

段温玉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身影与记忆中城墙上那抹坠落的红重叠又分开，一个决绝如血，一个鲜活如火。

他大步上前，将人紧紧搂住，身子微微颤抖。

美极了。他在司珏耳边哑声道：我的新娘子...

司珏耳尖通红，轻捶他的肩膀：胡说什么...

另一套也试试。

段温玉不由分说地吩咐，转头对沈婆婆道：两套我都要了。<3+鸿/?*特o>小÷.[说¤网# ;免¨?￠费|>阅°a读,?

老太太眼中的惊艳未消，笑着答应：“我就说这两套，公子穿上一定会很美。”

成婚那日，上午穿一套，下午换一套。

段温玉一锤定音：我的阿珏值得最好的。

第二套婚服上身又是另一番风韵。

立领设计衬得司珏脖颈修长如天鹅，银线绣制的蝴蝶在走动间栩栩如生。

柳轻风忍不住拍手赞叹：这要是到了成婚那日，怕是要迷倒半个云城！

司玥睡醒赶来后，看到兄长的装扮，眼眶瞬间红了：哥哥真好看...

她哽咽着说：比画上的仙子还好看...

众人笑闹间，段温玉注意到司珏额角渗出的细汗，连忙将人扶到软榻上休息。

沈婆婆识趣地告退，说三日后送配套的鞋袜来。

司珏爱惜地抚平婚服上的褶皱，眼中满是欢喜。

穿着歇会儿。段温玉按住他要更衣的手：让我多看看。

午后，段温玉在书房铺开洒金红纸，准备给大帅写邀请函。

墨刚研好，司珏就被翠儿搀扶着进来。

他轻声道：阿玉在做什么？

段温玉连忙让出位置，扶他坐下。

“想提前给干爹写邀请函，先送到北平，到时候我亲自去接。”

“我想写，可以吗？”司珏的声音带着期待。

段温玉宠溺一笑，将笔放在了司珏的手里。

司珏的手还有些抖，握笔的姿势却异常坚定。

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即使是写信也带着尊敬。

「父亲大人尊前：」

「儿珏谨以赤诚，恭请尊驾于腊月十六莅临云城，主婚成礼。

温玉如松，儿心似月，承蒙不弃，得续前缘。

虽经风雨，幸得新生，唯愿白头，不负深恩。」

字字力透纸背，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柔情。

写到新生二字时，一滴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司珏慌忙去擦，却被段温玉握住手腕。

写得很好。段温玉吻去他眼角的泪：干爹一定会喜欢。

司珏破涕为笑：从明日起，我要亲自写所有请柬。

不行。段温玉皱眉：太耗神了。

就当复健。司珏坚持：我的字...比你好。

这话倒是不假。

段温玉的字体凌厉如刀，司珏的却清隽如竹。

他也曾疑惑，司珏常年在戏班，怎会有这样一手好字？

他记得阿珏说，自己还没有名气的时候，他每天回去都会偷偷练习写字，抄戏文。

果然，他的阿珏就是最好的，什么都好。

最终妥协的结果是每日只写十封，且必须有人在一旁伺候笔墨。

司珏看着那份邀请函，心里甚是忐忑。

就算他写的这么直白，阿玉也没有问他，是...猜到了吗？

段温玉见司珏一直盯着那张邀请函看，他略微皱眉，将人抱在怀里。

“阿玉，我其实....”

“阿珏写的字真好，干爹看到了一定会将这份邀请函珍藏起来。”

“噗，”司珏笑出来了声。

“哪有这么夸张，那可是大帅，我这字恐怕入不了眼吧！”

“阿珏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段温玉说的信誓旦旦，停顿一瞬，又接着说：“段督军说的，没有任何异议。”

司珏听到段温玉这么强势的话语，也是大笑起来，瞬间忘了刚才的阴霾。

傍晚时分，段温玉去军营处理完紧急军务，回来时发现司珏伏在书案上睡着了。

脸颊下压着写好的请柬，墨迹还未干透。

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抱回床上，又返回书桌整理那些请柬。

最上面一封是给顾潇的，字迹已经有些颤抖，却依然工整：

「顾督军台鉴：」

「世事难料，承蒙挂念。今得良缘，特邀共证。

腊月十六，云城段府，薄酒相待，恭候光临。」

段温玉轻轻抚过那些字迹，胸口泛起细密的疼痛。

他的阿珏啊，想坦白又想隐藏，心里肯定比他更痛吧。

夜深人静时，段温玉取出大帅从北平捎来的祛疤膏。

药膏呈淡绿色，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司珏睡得很熟，只在药膏触及伤疤时轻轻蹙眉，又很快舒展开来。

阿玉...他在梦中呓语：不疼...

段温玉的指尖在那道狰狞的疤痕上流连，从锁骨到腰际，是他们共同的伤痛记忆。

最后，他俯身在那处最深的伤痕上落下一吻，如同骑士效忠的誓言。

婚服挂在床边的衣架上，夜明珠粉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仿佛无数星辰坠落凡间，只为装点这一场来之不易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