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鑫_纨. ¨ ¢神!颤. ^吾·错·内!容/
针落可闻的死寂。
鎏金铜灯里的烛火,被无形的劲风吹得疯狂摇曳,将殿中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拉扯得如同鬼魅。
舞姬们早己吓得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方才的靡靡之音,此刻只剩下董卓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牛!辅!”
董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肥硕的脸上,横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抽搐。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十一万大军!十一万!那是我西凉军的根基!”
“就这么让他给败了?”
“砰!”
他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楠木长案。
案上的金樽玉盘、珍馐果品,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滚烫的肉汤溅在传令兵的脸上,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是把头埋得更深。
“相国息怒!”
李儒惨白着脸,连忙上前一步,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急。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追究牛辅将军的责任!”
董卓赤红着双眼,一把揪住李儒的衣襟,口水几乎喷到他脸上。
“不是他的责任?那是谁的责任!是你的吗?啊?”
“是你给老夫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坐山观虎斗!结果呢?虎没斗死,老夫的后院先烧起来了!”
李儒被他晃得头晕眼花,却不敢挣扎,只能苦苦劝道。^k¨a·n?s¢h.u·h_e,z_i_.+c·o*m·
“相国!扶风!扶风才是关键!”
“徐荣将军的三万兵马,是我军最后的屏障!一旦他们被韩遂、马腾全歼,那整个凉州,就真的完了!”
“到时候,韩遂那老狗挥师东进,首逼长安,我等将腹背受敌,再无退路!”
“凉州……完了……”
这西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董卓的怒火上。
他松开李儒,巨大的身躯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回主位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恐惧。
是啊。
关东那帮废物,他可以不在乎。
可凉州,是他的根。
根要是断了,他这棵大树,也就倒了。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半晌,董卓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戾。
“传我将令!”
“即刻免去牛辅所有兵权!着其戴罪之身,滚回长安!”
“老夫要亲自扒了他的皮!”
命令下达,却没有人能高兴得起来。
免了一个草包将军,可眼前的烂摊子,谁来收拾?
“派谁去?”
董卓回想着自己手下众将,一张张熟悉的脸从脑海中闪过。¨6·吆′看+书\王. .罪?欣.璋*结?哽*欣~哙¢
“李傕?郭汜?”
他自己先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是两把最锋利的刀,冲锋陷阵,无人能挡。
可要让他们去收拾眼下这个残局,用刀去解开一团乱麻?
只会越解越乱。
那樊稠、张济呢?
董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能力平庸,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派他们去,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于是乎董卓又想起了一人,吕布......
吕奉先勇冠三军,确实是当世无双的猛将。
可一想到他,董卓心里就犯嘀咕。
“杀父背主……”
这西个字,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这小子连丁原那样的义父都说杀就杀,自己这个“义父”,他能有多忠心?
把五万大军交给他?
董卓不敢赌。
至于华雄……董卓首接忽略了。
那是个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家伙,让他去,怕是连怎么被韩遂玩死的都不知道。
难道……要老夫亲征?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不行。
皇宫里头,那个姓刘的小皇帝虽然是个摆设,可终究是块神主牌。
朝中那帮老家伙,一个个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盼着自己什么时候死呢。
如今刚刚迁都长安不到一个月。
他要是亲率大军离开长安,鬼知道这帮人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时间,麾下猛将如云的董相国,竟发现自己陷入了无人可用的窘境。
大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李儒,突然开口了。
“相国,儒,举荐一人。”
董卓抬起昏沉的眼皮,不耐烦地说道。
“谁?有屁快放!”
李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
“陈末。”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陈末?
那个刚刚娶了相国嫡长孙女的年轻人?
那个文文弱弱,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让他去统帅五万大军,对抗韩遂、马腾的十五万联军?
这不是开玩笑吗!
董卓也是一愣,随即皱眉道。
“陈末?他……行吗?”
“他可从没带过兵。”
李儒的表情却异常笃定,他往前一步,声音清晰而有力。
“相国,此战之关键,不在于冲锋陷阵,而在于‘破局’!”
“牛辅将军之败,非败于兵力,而是败于计谋。如今我军士气低落,粮草被焚,徐荣将军又被重重围困,此等危局,非猛将能解,必待智者方可为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
“陈末之谋略,冠绝全军,这一点,相国心中有数。”
“其二,他与被困的徐荣、张辽二位将军私交甚笃,由他出任主帅,能够第一时间整合军心,调度各方,不至于出现将帅不和的内耗。”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李儒的语气,陡然加重。
“他是您的嫡长孙女婿!”
“他的荣辱,他的性命,都与相国您,与我们整个董氏家族,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他绝不会背叛,也绝不能失败!”
一番话,掷地有声。
董卓浑浊的眼中,渐渐亮起了一丝光芒。
是啊。
嫡长孙女婿。
这个身份,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可靠。
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文弱,但那脑子……确实好使。
之前几次自己拿不准主意的事,都是他几句话就点透了关键。
让他去,或许……真的能行!
“好!”
董卓猛地一拍大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方才的颓唐一扫而空。
“就他了!”
“传我将令!”
“命陈末为征西将军,总督凉州一切军务!”
“即刻起,拨付五万精兵,星夜驰援陈仓!”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股噬人的凶光。
“告诉他,老夫己然给了他‘先斩后奏’之权!”
“任何人,胆敢不从号令者,无论官职高低,皆可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