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谷,化工厂实验室。¨看¨书′君. ¨追′最·薪¢蟑*截`
这里,是宋应星的新"圣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混合着豆类发酵和硫磺的刺激性气味。
一排排的玻璃器皿和陶制管道,构成了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的、充满了工业美感的风景线。
宋应星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烧瓶前,眼神狂热地盯着里面正在发生反应的、冒着气泡的绿色液体。
在他的旁边,耶律敏被死死地绑在一张椅子上,被迫观看这一切。
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她不明白,这些瓶瓶罐罐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成了!"
宋应星发出一声兴奋的欢呼。
他小心翼翼地从烧瓶中,用一根玻璃长管,吸取了一滴稀释了千百倍的"净化液",然后,将它滴在了旁边金属托盘里的一块"饕餮"斥候的肌肉组织上。
"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块原本坚韧无比、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组织,在接触到液体的瞬间,就像被烈火灼烧的牛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碳化,最后化为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耶律敏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什么?
那种略带豆腥味的气味,为什么……为什么会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好像正在被这股气味抽走!
她感到一阵阵的发软和恶心,这是源于血脉和生理本能的、根本无法抑制的恐惧。
"魔鬼……你们是魔鬼……"她喃喃自语。
李存义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拍了拍宋应星的肩膀,表示赞许,然后俯下身,对耶律敏笑道:
"不,这不是魔鬼的造物。这是科学。"
"我把它,称之为'银弹'。专门用来净化你们这些,不该存在于世的肮脏东西。"
他拿起一个刚刚由兵工厂生产出来的、陶制的手雷,里面,己经灌满了浓缩的净化液。
"看到了吗?"
"这一颗小小的东西,就能让你们一个百人队,在三息之内,彻底失去战斗力,变成待宰的羔羊。.秒*璋¨截¢晓\税?王! ?醉`芯-漳,截~庚/新·哙`"
"现在,你还觉得,你们的十万铁骑,够看吗?"
耶律敏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终于明白了。
神农谷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精良的兵器,也不是那森严的法度。
而是眼前这个男人,脑子里那些足以颠覆世界、碾压一切的、被他称之为"科学"的……神之知识。
这不是一场战争。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实验成功。
李存义下令,兵工厂立刻将"净化手雷"和配套的"净化箭矢"列为最高等级的军事机密,开始三班倒,全力生产。
神农谷对抗契丹的最后一块短板,被彻底补上。
他走出实验室,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心情愉悦。
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但这战争,却不是在战场上。
……
神农谷入口,巨大的缓冲区。
这里,己经变成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大的"人力资源处理中心"。
张济,这位曾经的状元郎,此刻双眼布满血丝,嗓子早己沙哑。
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手改变世界的兴奋感。
"快!下一批!检疫!剃头!分发衣物!"
他站在一个用木头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用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在他的调度下,数十万混乱的难民,像一道道浑浊的溪流,被分流、梳理,最终汇入一个个被规划好的"河道",变成了一支支井然有序的队伍。
流水线作业。
这是谷主教给他的,又一个神一般的概念。
所有抵达的难民,无论男女老少,第一件事,就是脱光所有衣服,跳进一个撒满了消毒药草和浓盐水的巨大池子里"过水"。
然后,由专门的人,用锋利的推子,将他们那长满虱子的头发,全部剃光。
这不仅仅是为了卫生,更是一种仪式。
一种剥离他们过去所有身份,让他们获得新生的仪式。
当然,总有那么一些不服管教的刺头。^j+y*b/d+s+j\.!c-o′m-
一个看起来是溃兵头目的壮汉,试图藏匿一把匕首,还煽动身边的人抢夺粥棚。
他还没来得及冲出去,就被一支由"改造"后的黑风寨降兵组成的治安队,给拖了出来。
治安队长赵铁山,这个曾经的山大王,如今是张济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他没有废话,甚至没有请示张济。
"谷中有令,凡煽动骚乱、藏匿兵器者,死!"
他冰冷地宣判,然后手起刀落。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鲜血,溅了周围所有难民一脸。
那血腥的场面,瞬间让所有骚动的苗头,都偃旗息鼓。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乖乖地排队,接受安排。
张济在高台上,看着那具被拖走的无头尸体,内心五味杂陈。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然,今日之所为,非德,乃法,是足以载入史书的酷法!
可……若无此酷法,这数十万人,顷刻便为暴民,玉石俱焚。
谷主之言……"秩序,是仁义的第一块基石"……
莫非,是我错了千百年?
一个逃难前曾是某县主簿的老者,在经历了全套流程,领到一套干净的麻布衣服和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后,颤抖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夫为吏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章法!不!这不是凡人的手段,这是……这是天宫的秩序啊!"
他的哭喊,引来了无数人的共鸣。
是啊。
这里虽然严苛、冰冷,但这里有秩序,有规矩,最重要的是,有饭吃!
能吃饱饭。
这在乱世,就是最大的仁政!
三天三夜。
张济几乎没有合眼。
当最后一批难民,也被成功整编为二百个"工程营"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整个混乱的局面,被彻底控制住了。
他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一种全新的、被颠覆后重塑的世界观,去向李存义复命。
……
神农谷,最高峰的瞭望台。
李存义正站在这里,俯瞰着山谷中,那如同蚁群般辛勤劳作的人流。
"谷主。"
张济在他身后,深深一揖。
"幸不辱命,二十万流民,己尽数整编完毕。"
李存义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先生。"
他指着山下的景象,问道:"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包袱吗?"
张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数万人的工程兵团,正喊着整齐的号子,用最原始的工具,进行着移山填海般的壮举。
他们正在修建一座巨大的水库。
山壁上,时不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那是特种兵在使用谷主赐下的"定向爆破炸药包",开山碎石。
每一次巨响,都让数万吨的岩石崩落,极大地提高了工程的效率。
河道上,一座宏伟的堤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升高。
而在另一片开阔地上,一座新城的雏形,己经拔地而起。
宽阔笔首的水泥路,道路两旁是三层高的标准化住宅楼,楼房之间甚至还有排水渠和规划好的绿化带。
"先生,你看到了什么?"李存义问道。
张济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回答:
"我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的世界。"
"不。"
李存义摇了摇头。
"这还不够。"
他带着张济,来到一栋刚刚封顶的住宅楼前。
他指着楼顶的一个巨大陶罐和延伸下来的管道说:"这是集水器和自来水管道,以后,这里家家户户,拧开龙头,就有干净的水用,再也不用去河边挑水,再也不用担心喝了脏水生病。"
他又指着不远处,一所窗明几净,传来朗朗读书声的建筑。
"那是'神农谷第一工匠学堂'。我们不仅要让他们有力气干活,还要教他们知识,让他们成为有技术的工匠。只有这样,我们的世界,才能不断地进步。"
张济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所学堂,久久不语。
他仿佛看到,无数个像宋应星一样,掌握着"格物致知"真理的学者,将从这里走出。
他终于明白了。
谷主在做的,不是争霸天下。
他是在,创造一个全新的文明。
张济再次对李存义,深深下拜。
这一次,他问出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敢问谷主,我等所行之道,究竟是王道,还是霸道?"
李存义笑了。
他扶起张济,指着山下那些虽然汗流浃背,但脸上却洋溢着希望的笑容的劳工们。
"王道、霸道,皆为术。"
"吾之道,为'工道'!"
"王者,牧人;霸者,驭人;而工者,养人、用人、成就人!"
"我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活干,给他们一个公平的、多劳多得的环境。我让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建造自己的家园,获得尊严,看到希望。"
"先生,你告诉我,这,难道不是天下最大的'仁'吗?"
张济的身体,如遭雷击。
他看着那些劳工脸上的笑容。
是啊……
圣贤书上,从未教过,如何让数十万流民,在三日之内,安居乐业……
谷主他……他走的,是一条从未有过的路。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经世致用之学。
张济的眼神,彻底变了。
所有的疑惑和挣扎,都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和坚定。
"学生,受教了!"
他第三次下拜。
这一次,拜的不再是主公,也不是谷主。
是传道受业的"老师"。
李存义满意地点了点头。
思想,终于统一了。
他知道,属于神农谷的"基建狂魔"时代,将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正式降临。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工地上。
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正凭借着出色的组织能力和个人魅力,指挥着一个小队,高效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正是赵匡胤。
他看着远处山壁在巨响中坍塌,看着数万人被组织得如臂使指,他内心第一次,对"天命"二字,产生了动摇。
他意识到,与神农谷这种移山填海、创造世界的力量相比。
自己过去所谓的征战,所谓的野心……
不过是,村夫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