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几步走到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陆铮身边!
在陆铮错愕、裴景信震惊、霓裳屏息、所有在场仆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秦昭伸出微凉的手,无比精准、又无比大胆地,首接探入了陆铮那只紧握成拳、青筋毕露、甚至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手掌之中!
她的指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强硬地撬开了他紧握的指节,然后——十指相扣!紧紧交缠!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决绝!
陆铮只觉得掌心一暖,那冰凉柔软的手指如同救命稻草般钻了进来,瞬间抚平了他胸中翻腾的暴戾和几乎要失控的醋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狂喜和满足感如同洪流般冲刷过他的西肢百骸!
他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反手,用更大的力道,死死扣住了那只主动送上门的手!
十指交缠,密不可分!
秦昭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和那几乎要将她指骨捏碎的力道,心中反而一定。}<如:文t!3网*? ?更}?新|最?快,
她拉着陆铮的手,两人并肩而立,如同两棵根系相连、共抗风雨的树。
她再次看向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裴景信,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一丝刻意的提醒:
“殿下,您与陆大人,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更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三年前北境烽烟,您二位一同浴血沙场的情谊,秦昭亦有所耳闻。+w,e′i`q,u?x,s¨._n¢e?t+”她顿了顿,目光坦荡地迎视着裴景信陡然阴沉下来的眼眸,“殿下……会祝福陆大人的,对吧?”
祝福?
裴景信的目光如同被烫到般,死死钉在那两只紧紧交扣、仿佛焊在一起的手上!
那刺眼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脸上的从容和笃信彻底碎裂,只剩下巨大的失落、难以置信和一种被背叛的刺痛。
他设想过无数种被拒绝的可能,甚至做好了长期“感化”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余地的一击!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陆铮!
他看着陆铮那瞬间从暴怒边缘转为狂喜、甚至带着一丝得意挑衅的眼神,看着秦昭站在他身边、十指紧扣、立场鲜明的姿态……一股巨大的苦涩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空气死寂。
只有远处树梢的蝉鸣,聒噪得刺耳。
良久,裴景信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那金冠下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失落和最后一丝挣扎,依旧牢牢锁在秦昭脸上,声音干涩而低沉:
“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仿佛用尽了力气,“既然秦姑娘……心有所属……”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执着,“本王……不强求。#[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容?|但是……”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受伤的孤狼,带着最后的倔强和一丝不容错辨的深情,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若有一日,陆兄弟待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剖白心迹的决绝,“秦姑娘,你不妨……回头看看本王。”
他无视陆铮瞬间又阴沉下来的脸色,目光只看着秦昭,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承诺:
“本王不在乎……你是退而求其次。”
“本王在乎的……只有你。”
“你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陆铮再也忍不住,一声冷嗤如同冰锥,狠狠刺破了裴景信营造的最后一丝悲情氛围!他将秦昭的手握得更紧,仿佛宣示着永不松开的决心,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欲:
“我与昭儿,好得很!”
那“昭儿”二字,亲昵自然,更是如同在裴景信心头又狠狠补了一刀。
裴景信看着陆铮那副“昭儿是我的”的得意模样,再看看秦昭虽未言语、但明显默认、甚至唇角微弯的神情,心头那点苦涩和失落,竟奇异地被一股更强烈的、名为“不服输”和“看热闹”的情绪冲淡了些许。
他忽然嗤笑一声,目光扫过陆铮肩头——那里,几点尚未完全掸净的、来自废墟祭奠的纸灰,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他的视线又飘向秦昭,带着一丝促狭和了然。
“呵……”裴景信金冠下的眉眼舒展开,竟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在陆铮和秦昭之间意味深长地打了个转,声音拖长了调子:
“我说昨夜秦淮河上,又是烟花星河,又是莲花灯海的……闹出那么大阵仗,扰得半个金陵城都没睡好……”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陆铮瞬间有些不自然的脸色和秦昭微微泛红的耳根,笑意更深,带着点揶揄:
“原来……是陆指挥使的手笔?”
陆铮被他点破,耳根微热,面上却依旧冷峻,只当没听见。
裴景信也不再纠缠,仿佛刚才那番深情表白和黯然神伤都只是过眼云烟。
他潇洒地一挥袍袖,对着身后侍立的王府亲卫朗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秦姑娘和陆大人的话吗?把这些箱子……”他目光扫过那刺目的十八抬朱红,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涩意,声音却依旧清朗,“给本王——抬回去!”
“是!”王府亲卫齐声应诺,动作麻利地开始搬抬那些沉重的礼箱。
沉重的箱体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轱辘声。
那象征着求娶与野心的朱红,如同退潮般,缓缓从陆铮的别院门前撤离。
裴景信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并肩而立、十指紧扣的两人,目光在秦昭脸上停留了一瞬,复杂难明。
随即,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车驾。
华服金冠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依旧挺拔尊贵,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与萧索。
喧嚣退去,门口恢复了清静。
陆铮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但握着秦昭的手却丝毫未松。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人清丽的侧脸,方才裴景信那句“退而求其次”如同毒刺般扎在他心头,激起滔天的戾气和独占欲。
他忽然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冰冷杀意和绝对占有:
“昭儿……”
“他若再敢抬着这些东西出现在你面前一次……”
陆铮的眼底寒光凛冽,如同最锋利的刀锋。
“我烧了他的江南王府。”
秦昭突然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头,他这醋意怎么就这么大。
裴景信那十八抬刺目的朱红箱笼刚被王府亲卫七手八脚地抬走,别院门前那股浓烈的新漆与熏香混合的浮华气息还未散尽。
陆铮便己紧握着秦昭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身侧,大步流星地跨过高高的门槛,头也不回地往院内走。
衣袍的下摆带起一阵冷风,昭示着他此刻极度糟糕的心情。
秦昭被他拉着,脚步有些踉跄,偷偷抬眼觑他紧绷的侧脸。
那下颌线冷硬得像刀锋,薄唇紧抿,眼底翻涌的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棱。
她心念一转,故意放软了声音,带点娇俏的调侃:
“大人,”她晃了晃被他攥住的手腕,“您现在这生气的模样……可有碍观瞻呀。” 眼波流转,试图冲散那浓重的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