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噩之父对话,似乎思维尚且正常,等到咒噩之父以为这里终于还剩下一个正常的眷属时,却发觉它说着说着,就有一丛又一丛的蛇鳞如同苔藓丛生般地,自这位老师的嗓子眼里涌出来……
一时间,无数黑线暴涨。~x?h·u/l_i-a\n,.+c/o′m_
不知是出于怒意,还是出于难言的恐惧,它们像是失控一样在整个办公室里盘旋抽打,直到办公室内部化为一片废墟。
桌椅的木屑、玻璃窗的碎片,伴随着老师们残破的肢体器官,散落满地。
咒噩之父停在废墟上冷静片刻,继续伸出黑线,开始仔细地扒拉检查老师们的身体部位。
这次祂找到了一些银色的蛇鳞,甚至有一两条发育不良似的、卷曲断气的小蛇。
祂终于找到了“命运”存在过的痕迹,但祂仍然无法安心下来,精神仍然紧绷。
那个贸然闯进校长室、身上找不到任何被“命运”顶替过的痕迹的英语老师,已然成为咒噩之父的心魔。
从此以后,咒噩之父几乎不敢信任任何眷属,不敢对任何出现在祂眼前的活物松懈——
“命运”或许不在这里,但咒噩之父看任何事物,都会怀疑对方是“命运”的一部分。¢x_i¨a¢o+s!h~u\o,w`a!n!b_e?n¢..c,o-m′
仿佛那位银白掠食者的阴影永远不会远去,永远与咒噩之父如影随形。
“啊啊啊啊——”
在无数黑线末端,长出了一张张带有一圈锯齿牙的小口,它们共同发出尖锐的叫声。
明明咒噩之父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脑袋,但祂现在却感到了人类口中的“头疼”。
正如祂进来时一样,祂猛地冲出办公室,来到走廊。
走廊中,孩子们不知何时竟已停止了谈笑,使这整座教学楼都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
这些学生正站在一块儿,它们肩膀挨着肩膀、后背贴着胸膛,排列得整整齐齐,用身体筑起一排排肉墙,填满整条宽阔的走廊。*a\i′t^i~n/g+x^i^a`o^s·h¢u~o^.^c\o!m*
“校长先生……”
孩子们弯起嘴角,眼眸中闪烁着让咒噩之父惊惧的、冰冷凌冽的银色寒光。
稚嫩尖细的声音齐齐说道:“向校长先生,问好——”
“捉迷藏,让我们捉迷藏。”
“不如来猜猜吧……我们都在哪儿?”
咒噩之父安静一瞬,随即更加狂乱地挥舞起黑线状的触须。
在未知和被狩猎的双重恐惧之下,祂的理智终于如易逢初所愿,逐渐变得稀薄、殆尽,就像初冬河流表面凝结的一层薄冰,轻踏即碎。
咒噩之父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模糊了一会儿,等祂再清醒过来,整座学校已经被祂亲自摧毁。
只有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广播音,像残骸之上的黑鸦般一圈圈徘徊不散,响彻整个副本世界。
祂听见自己正在尖叫着诅咒——
‘该副本禁止一切入侵者通行,违者即死!’
‘该副本不存在任何类蛇形生物,违者即死!’
‘该副本不允许信仰、联系或召唤任何神明,违者即死!!’
广播音嗡嗡响着,卷席过整个副本。
正跑在半路的小罗也听到了这一系列动静。
哪怕她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刚才学校崩塌的声音也震耳欲聋,带来大地震似的压迫感。
不管听到什么,她都不敢回头,只能拼命拖拽着在压迫感中有些发软的双腿,一步一步沉重地向前逃亡。
蛇婴已经长至一岁多婴儿的体型,无法再被装进黑色挎包里,所以小罗就用同样是孩子的躯体,尽力标准地做出抱婴儿的姿态,捧着圣婴向前。
不过倒也不是太费力,因为比起正常的婴儿,神明化作的蛇婴更轻,下半身蛇身的鳞片冰冷光滑,就像一捧没有重量的冰雪。
所以小罗承受的,主要还是心灵上的惶恐,以及副本剧烈异变的惧怕。
跑啊跑,居民楼的大门终于隐隐出现在她的视线尽头。
小罗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觉头顶两侧的播音设备开始变化——它们一边不断重复着尖锐的诅咒,一边身形扭动变幻,化为一条条黑色长条蚯蚓似的黑线。
不……
不只是这些播音设备。
小罗飞快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吸了一口冷气,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奔跑。
在她身后,道路、路灯、灌木等一切设施,都在扭曲变形,变成无数狂乱纷飞的“黑线”!
这些线条黑暗而污浊,仿佛表面上凝结着一层油腻腻的粘液,光是看一眼,就给小罗一种极端致命的恐惧。
它们漫天舞动着,随后有部分“黑线”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向小罗涌动过来。
浩浩荡荡,如同黑潮。
有好几次,小罗都感到脚下的地面同样崩解为那种诡异的线,让她踏空,或是有破空声自她背后响起。
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向她拍过来,尝试攥住她,那力道之可怕,仅仅是带起的劲风就足以掀起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