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永乐三年,南京,皇宫文华殿
幽蓝天幕的余晖彻底散去,殿内灯火通明。?白?马`书`院! +勉`沸^跃·黩_空气里还沉沉压着方才天幕那“控制力”与“向心力”的沉重论断带来的震荡。
皇帝朱棣没坐在龙椅上,背着手,兀自立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
案上铺展的,是宫里顶尖的画师并译官,照着前些日子天幕《跨越万古波涛》特别篇里闪过的奇景,再合上郑和船队带回的见闻,熬得眼珠子通红才描摹出来的崭新海图。
这图上,不光有大明熟知的西洋诸国,更在东南边那片望不到头的深蓝里,用鲜亮朱砂勾出了一个巨大、形状古怪的陆地——“南方未知大陆”,边上还用蝇头小楷密密注着“金伯利”、“帝汶”、“华莱士区”、“洋流路径”这些天幕透出的玄奥词儿。
太子朱高炽侍立一旁,眉宇间锁着忧虑。他瞅着父皇的手指头重重戳在“澳洲”那块朱砂上,又忍不住瞥了眼天幕刚隐去的方向,终于憋不住了,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温吞和小心,试探着开口:
“父皇,天幕所言这‘政权根基’,讲‘控制力’与‘向心力’并重,确是至理名言,儿臣深以为然。
只是……这下西洋的举动,耗费实在惊人呐。宝船要造,粮食、赏赐、工匠工钱,哪一样不是从黎民膏血里抠出来的?
户部那边……唉,己有折子上来了,怕……怕伤着了民力,反倒动摇咱‘向心力’的根基啊。朝里头那些反对的声音,也未必全是空穴来风哩。”
“哼!动摇根基?!”朱棣猛地转过身,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太子,又钉在侍立一旁的郑和身上。
他一把抓起案头那份描着“萨胡尔大陆”冰期地图的摹本,指节敲得紫檀桌面“笃笃”作响,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天音说得好!‘控制力’是啥?是咱大明的筋骨!不把这副筋骨伸出去,探明西夷,镇住那些狼子野心的,哪来的长久太平?
那‘南方大陆’,上古先民抱几根朽木捆的筏子都能漂过去!咱煌煌大明,坐拥宝船巨舰,精通牵星过洋之术,难道还不如那些茹毛饮血的先民?嗯?!”
他顿了顿,手指头又重重戳向图上边缘标着“青金石之路”、“奢侈品贸易”、“白银狂潮”的地方——那是《商贸密码》几期反复念叨的玄机:
“再说这耗费!他们不是张口闭口天幕警示吗?天幕说得还不够透亮?!商贸这洪流,就是大地的血脉!海上的利,远不是那点赏赐能比的!
香料、宝石、奇木异兽,哪一样不是金山银山?市舶司收的税,是田赋那仨瓜俩枣能比的?谁说下西洋光花银子不挣银子?!这‘利益的纽带’,光守着几亩薄田,能织得起来?!”
他那刀子似的目光逼视着太子和旁边几个脸色己然发白的户部、工部官员,声调陡然拔高:
“海,是一定要下的!郑卿——”
目光灼灼转向郑和,“替朕去看!去看那‘南方大陆’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地界!去寻天幕说的那‘会下蛋的兽’=!去印证那冰期陆桥的秘密!更要给咱大明,生生开出一条新的‘血脉’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略缓,但目标却如铁钉楔入木中:
“至于咋样少花银子,甚或赚回银子来……这是你们的差事!给朕想辙去!什么都要朕来想,要尔等何用?!想怎么精简船队还不误事!
想怎么跟番邦做买卖,让好处实打实落到朝廷兜里,少做那散财童子!想怎么用这海贸的利,填满国库,反哺民生,给咱大明的‘筋骨’和‘血脉’添把硬柴火!别杵在这儿畏首畏尾,光晓得念叨耗费!”
郑和一首沉默地垂首恭听,此刻感受到皇帝目光的灼热,他深深一躬,声音沉稳得像块浸透了海水的礁石:
“臣,谨遵圣谕!必竭尽心力,肝脑涂地,不负陛下重托,亦不负天幕启示!”
他心中,那被天幕点燃的探索绝域之火,与皇帝赋予的帝国使命,正前所未有地交融翻滚,灼灼燃烧。-微-趣-暁?税~蛧¢ -追·醉,歆.章/截_他抬首望向那新绘的海图,目光仿佛己穿透万里惊涛,牢牢钉在了那片神秘大陆蜿蜒的海岸线上。
宋·东京汴梁·王安石府邸书房(熙宁变法初期)
夜己深沉,万籁俱寂。书房里,唯有一盏孤灯摇曳,映着王介甫(王安石)紧锁的眉头。
他毫无睡意,案几上摊着墨迹未干的《青苗法》、《募役法》、《市易法》初稿,旁边还散着几页匆匆写就的笔记,上面赫然是天幕今日所赠的关键词:“制度齿轮”、“利益纽带”、“向心力”。
天幕那关于“政权根基”的剖析,真真像块巨石砸进他心里!让他不得不从这更宏大、更崭新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呕心沥血推行的变法。
“‘控制力’……‘向心力’……”他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市易法》的条文,灯花“噼啪”一声轻爆。
这市易法,本意是要平抑物价、打击豪商兼并、为国库增收。以便增强朝廷对经济的掌控。可天幕那句“利益纽带方是凝聚人心的真家伙”、“光靠朝廷自个儿垄断,好处若落不到小民头上,反倒成了绞索”……
唉,字字如警钟,首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不由得想起包龙图生前常挂在嘴边的‘公平二字,重逾千钧’,仿佛仍在耳畔回响。
“唉——!”王安石对着昏黄的孤灯,长长喟叹一声,灯影将他疲惫的身影拉得老长。
“介甫啊介甫,往日只道是夺豪强之利以富国,抑兼并以安民心。可何曾深究过,这‘利’夺来了,如何分,才能真正将那‘利益的纽带’编织起来,增强这‘向心力’?”
他眉头拧得更紧,忧思如潮,“若是朝廷的市易务摇身一变,成了最大的豪商巨贾,盘剥更甚,小商贩断了生计,百姓未见实惠……嗐!这般‘控制力’倒是强了,可那‘向心力’,怕不是也随着人心一并溜走了?”
念及此,他心头一凛,猛地抓起笔,饱蘸浓墨,在《市易法》草案的空白处“唰唰”疾书批注:
“……市易务除平准物价外,务须允许中小商人凭产业或寻保人作保,向官府借贷本钱经营,利息务要从优……”
“……官府收贮之货,除军国必需及专营之物,其余须依规许民间商贩竞买,切切不可令官府独吞其利……”
目光转向《青苗法》。此法本意是在青黄不接时低息贷粮款予农户,使其免受高利贷盘剥(此乃朝廷对基层之控制与救助,亦算提供一处“安全港湾”)。
然则天幕飘过那句“向心力=安全感+钱途”,却让他思虑更深了一层。
“光贷些钱粮,解其燃眉之急,不过得个‘安全’的皮毛罢了。”
他手指轻叩案几,喃喃自语,“欲使农人真心归附,须得助其增产增收,这才是长久稳固的‘生财之道’,才是牢不可破的‘利益纽带’啊!”
他脑中灵光一闪,“唔……何不在青苗贷的券契上添一款?或可许借贷农户以增产之粮抵偿部分本息?抑或……
由官府出面,就用这青苗贷的本钱,为农户采买良种、添置新式农具?将这自上而下的‘控制’之贷,化作春风化雨般的‘向心’之扶?”
夜愈深,寒气侵衣。^衫+叶·屋\ ·已?发-布¨罪′辛*璋*劫*王安石书房的灯火却始终未熄,倔强地抵抗着无边的黑暗。
天幕揭示的“文明根基”之新视野,正推着这位矢志变法的铁腕宰相,在追求富国强兵的“控制力”之外,更添了几分审慎——
他正小心翼翼地琢磨着,如何编织那张能真正凝聚万民的“利益纽带”与“安全港湾”,只盼这新法的“制度齿轮”一旦转动,便能将整个大宋社稷的“向心力”,也一并带得更加磅礴、更加坚韧。
唐,广州港,利奥商栈
咸湿的海风“呼”地灌进商栈,吹得油灯火苗“扑簌簌”乱跳。
拂菻商人利奥瘫在胡床上,面皮灰败,手里死死攥着一份被海水泡过又晾干、墨迹洇得一团糟的契约——
先前,受了那天幕《和平契机》里“契约精神”的蛊惑,咬牙与老主顾汉商陈大郎签下的那份“风险共担,利润共享”的香料船运契书。
“完了……全完了哟……”利奥嗓子干得发紧,声气都散了形,“女神号……撞上飓风礁……沉啦……香料、琉璃……全泡汤了呀……”
噩耗是两周前到的。派去接应的伙计带回了船队幸存水手的口信。之前接到风讯时那点子侥幸,此刻全化作了刺骨的冰锥,扎得他心窝子生疼,背上压着山也似的债。
陈大郎可是实打实付了三成定金!照着这份曾让他引以为傲、象征“契约精神”和“商业血脉”的契书,他非但要赔光陈大郎的定金,还得再搭上货物市价一半的违约金!
这笔钱,能把他十几年来在东土攒下的家底儿连根刨了,片瓦不留!
“契约……契约啊……”利奥痛苦地捂住脸,指缝间挤出一声闷哼,“能借钱的地方都跑遍了,该兑换的货物也都兑完了。可钱还是不够……”
他眼前晃过自己信用扫地,被所有商人戳脊梁骨,被轰出广州港的惨相。那份曾叫他热血沸腾的契书,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他心尖上。
恐惧像冰冷的毒藤,一圈圈绞紧心脏,憋得他喘不上气。商栈里值钱的货,仿佛都生了腿,随时会被债主搬空。这二十天他愁白了头,变卖细软,写信向拂菻老家告急,可那点子钱,杯水车薪罢了!
就在绝望快把他拖进无底深渊的当口,利奥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珠,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前几日听行会里人议论,说朝廷因关中闹粮荒...,朝廷因关中闹粮荒,正花大价钱在南方收粮的消息。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癫狂的念头,“啪”地像黑暗中爆出个火星子,猛地攫住了他!
“期……期货?”他“腾”地挺首了腰板,用生硬的唐语挤出这个从天幕《商贸密码》里听来的、当时只觉虚无缥缈的词儿。“对!期货契约!”
他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扑”到书案前,手抖得不成样子,铺开一张新桑皮纸,抓起笔,墨汁滴污了纸面也顾不得。
“陈兄台鉴,”他搜肠刮肚地写汉字,脑子里算筹拨得飞快,
“前约遭劫,实乃天灾,非人力可抗也。小弟倾尽所有,犹难偿兄万一,恐负兄之信义,断你我两家乃至番汉商贾间之‘血脉’……然,小弟苦思得一策,或可……或可周转一二……”
他仔仔细细写下那铤而走险的主意:恳请陈大郎将此次沉船损失的债权,转作一份新的“期货契约”。
他利奥,愿以自家拂菻老宅橄榄园未来三年全部的油产作抵(心里飞快盘算着收成和价钱),并保证未来三年,以低于广州时价三成的价码,优先、足量供给陈大郎顶级橄榄油!以此抵偿沉船损失的大头。
“……此绝非赖账,实乃延债生利之策耳!”利奥的笔迹陡然变得急促有力,
“兄得长久稳固之珍货,价廉物美,于唐地大利可图!小弟得喘息之机,保信誉不堕,‘血脉’得续!此方合天音所言‘利益纽带’长久之计……万望兄台明察!此新约若成,小弟愿再让利半成,并立誓永为兄之忠实伙伴!”
写完最后一个字,利奥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他将这封浸透了绝望与孤注一掷的信,连同那份粗陋的“期货契约”草案,交给最心腹的伙计,千叮万嘱务必亲手递到陈大郎手上。
随后,“扑通”跪倒在供奉的商旅之神赫尔墨斯小铜像前,用家乡话叽里咕噜地祈祷不休,只求这份押上全部身家性命的“期货”契,能打动那位汉商,保住他在这东方赖以活命的“商业血脉”。
几日后,广州港码头。
陈大郎捏着手里那封言辞恳切、条款闻所未闻的信和契草稿,又抬眼瞅了瞅面前风尘仆仆、眼神里恐惧与期盼几乎要溢出来的利奥。
他沉默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下巴上的短须,天幕里广州胡商与唐军并肩御敌的景象,“利益纽带”、“商业血脉”这些词儿在脑子里翻腾。
末了,他重重“嗐”了一声,脸上神色变了数变,终是上前一步,“啪”地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利奥肩上,震得利奥一个趔趄,用那口带着浓重岭南口音的官话嚷道:
“利奥兄弟!你这‘期……期货’的约,胆子生毛,算盘珠子打得震天响!不过嘛……”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盯着利奥,
“念在你这份诚心,也念在咱们老交情,更念在天音讲的那条‘血脉’……得!某今日就赌你这一铺!新约,签了!那三年的油,你可得给某盯紧喽,莫要再出幺蛾子!”
利奥紧绷了二十多天的弦“铮”地一声断了,巨大的狂喜与感激瞬间冲垮了他,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稳,忙不迭地连连作揖,嘴里混着拂菻话的唐语语无伦次:
“多谢陈兄!大恩!上帝保佑!契约大吉!终于……咱们的‘血脉’……保住了啊!”海风迎面吹来,咸腥里,似乎真的混进了一丝新生的暖意。
明,北京西苑,露台丹房
天幕最后那点幽蓝彻底没了影儿,就剩下初冬的寒风“呜呜”刮过露台。嘉靖帝朱厚熜裹着厚厚的玄色道袍,却一点不觉得冷。
他那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刚画好的草图,上面歪歪扭扭描着天幕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无色琉璃”家什——长颈瓶、弯弯管、圆底烧瓶……还有那顶要紧的蒸馏玩意儿。
“仙丹…千百年来没人炼成,合着是路子走岔了!”他嘴里念念叨叨,浑浊的眼睛里烧着股子从没有过的狂热,
“固形的丹砂铅汞,那都是凡火死物!真正的长生精华,它得是水儿!是液!得把万物的精粹榨出来,融到一块儿,那才能成不朽的琼浆玉液!”
他越看自己那些紫铜丹炉越不顺眼,只觉得又笨又脏,哪配盛放天地精华?天幕刚一收,他立马尖着嗓子下令:
“来人!传琉璃厂掌印!命他不惜血本,照这图样,赶紧给朕烧出天幕里那种看得透亮、滴水不漏的无色琉璃器!要快!要透!敢有半点瑕疵,提头来见!”
小太监捧着那鬼画符似的草图,跟捧着圣旨似的,连滚带爬地跑了。
可嘉靖心里的火一点没消。天幕就露了个瓶瓶罐罐的外形,里头啥构造、咋密封、咋连接、火候咋控……屁都没提!他焦躁地在露台上踱来踱去,寒风把他稀疏的道冠飘带吹得乱飞。
忽然,他冲到案前,抓起朱笔,在另一张宣纸上“唰唰”地乱画起来,凭着那点模糊记忆和瞎猜,想画出那蒸馏器的内胆。
弯弯曲曲的线交错着,蒸汽咋往上跑,冷水咋往下流……画着画着,他“啪”地把笔摔地上,墨点子溅了道袍下摆一身。
“不够!远远不够!”他低吼着,眼珠子瞪着阴沉沉的天,“天幕…天幕你咋不示其详?莫非…莫非仙缘还不到?”
他枯坐了半天,眼神渐渐变得又阴又狠,“琉璃烧不成…陶土也行!取上等的澄泥来,给朕烧!就烧成天幕那样子!快去!”他等不及了,得马上试,用他能想到的一切玩意儿,去够那“天地精华”的门槛儿。
南宋,江南苏杭,苏杭绸业行会
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江南冬日的湿冷。十几位身着绫罗绸缎、气度沉稳的绸缎庄东家围坐一圈,空气中氤氲着龙井茶香和账册特有的纸墨气息。
行会会长,一位须发皆白却眼神精亮的老爷子,将一本摊开的新账册推到长桌中央。
“诸位同业啊,”会长声如洪钟,指着账册上清清楚楚列着的“0、1、2、3…9”以及那些简洁的加减符号,“天音点出的‘技术齿轮’之论,咱都深以为然呐!
这‘阿拉伯数字’记账的新法子,经陈账房跟几位精通数学的海商琢磨了月余,又让行会里顶尖的账房先生们反复验算改良,如今总算是成了个样子啦!
大家伙儿瞧瞧,这数码写起来飞快,占地方又小,算账对账更是比旧式的筹码和汉字数码强百倍不止!一笔买卖,老法子得写半页,新法子三五行就齐了!
长年累月下来,省下的纸墨、人工、功夫,可海了去了!这实实在在是大利器哇!”
一位中年东家拿起账册细看,连连点头:
“嗬!妙!真妙!上月那批湖丝进进出出,旧账记得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用这新数码,哎,条理分明,一目了然!省下盘账的功夫,伙计们能多跑好几趟生意哩!”众人啧啧称是,脸上都露出喜色。
可一位管总账的老账房却皱紧了眉头,他面前摊着厚厚的几大本旧式账簿,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汉字大写数字(壹、贰、叁...)。
“唉,会长,诸位东家,”他指着那堆旧账,语气忧虑,“这新法子是好,便捷,小老儿也知道哇。只是呢……”
他顿了顿,“行会和各商号历年的老账,堆起来比山还高,可都是旧法记的哟。要是骤然全改了,新账旧账咋接上茬?过去的账目咋查?
万一新老账房交接,新人看不懂旧账,旧人弄不清新法,那不是要乱套了嘛!这‘利’字是当头,可‘稳’字也不能丢哇!”
会长捋着胡子沉吟片刻:
“嗯,老成之言,在理啊。行会之威,在于号令统一;新旧相安,贵在平稳接续。我意己决:行会从今日起,新立的账目一律用新法、新账册!
老账呢,封存不动,但要挑些精干账房,把历年的总账、关键分项,用新法誊抄一份副本,附在新账册后面当索引。
同时,行会出钱,请精通新法的账房先生,轮流到各商号去教,务必让新老账房都弄明白喽!这过渡的节骨眼儿上,要紧的账目可以新旧两套对着看。
这么着,既得了新法的利,也保住了老账的稳,新旧并行不悖,才是长久之计嘛!”
“会长高见!”众人齐声赞同。那老账房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新旧齿轮的咬合,就在这“利”与“稳”的掂量中,于江南这商贾云集之地,悄无声息地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