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想,她应该是在怪自己,怪自己在她难过的时候没有及时安慰,甚至往她心口捅刀子。?j!i.n-g?w+u\x¢s-.^c′o′m/
但她并不在意。
只要人是活着的,只要她还有妈妈,叶芝兰怎么想她,一点都不重要。
从病房出来,裴莺的脸色明显轻松许多。
周叙白在打电话,听周氏那边的人汇报业务,看到人出来,说了句,“先这样。”
旋即挂断电话。
他走过去,把人揽进怀里。
也没有过问叶芝兰的情况,带着她往外。
“我一会儿要去开个会,先送你回酒店休息好不好?”
上了车,周叙白抱着人,抚摸她的头发。
裴莺趴在他怀里,什么也没说。
周叙白亲了下她的额头,吩咐司机回酒店。
目送人进了大堂,他才转头,“去市政厅。”
近两年来, 周氏将一部分精力拓展到绿色数据安全上。
这次和瑞士方面合作了绿盾项目,就是利用当地的清洁能源优势,稳定的政治环境,另外加上周氏突出的尖端节能技术,向全球高端客户,包括金融,科研,医药等实力企业展示周氏的技术能力,圈定国际客户。
一场冗长的会议,开了大概三西个小时,婉拒对方一同用晚餐的邀约,周叙白坐上车。
天色己经擦黑。
山道蜿蜒,灯火却明亮。
酒店主楼的尖塔刺破天幕,塔顶辉光是象征岁月和财富的冠冕。
辉光下,细雪在翻飞。
周叙白远远看着,嘴角噙出浅淡的弧度。
车子停在水景庭院前,他推开门下了去,步调沉稳进了大厅,进到电梯间,看着数字一节一节往上跳,最后“叮”地一声停下。
他走到房门口,毫不迟疑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露台上的人影。
周叙白脱掉黑色羊绒大衣,随手搭到沙发靠背上。
然后走过去,站到她背后。
他看着她的头发在昏暗的壁灯光下,散发着绸缎般的光泽。
有雪花调皮地蹭上去。
“不冷吗?”他淡声问。
裴莺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山脚下。
灯火星河中,利马特河如同一条蜿蜒的黑色丝带穿城而过,美极了。
早知道带叶芝兰过来看看了,她想。
没得到回应,周叙白也没在意,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
过了会儿,他伸手从后把人搂进怀里。
几秒后,又突然转过她的身体,低头吻上她的唇。
一切发生的很迅速,很突然。
周叙白含吻着,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力度大得惊人,要把她嵌入胸腔、肋骨。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激烈的、急切的喘息,从两人密不可分的唇间苟延残喘般泄露出来。
吻到后面,周叙白托抱起人,大步走进房内。
裴莺的衣服在纠缠中,被褪得一干二净,人也被推到床上。
周叙白站在床边,不疾不徐地抽掉领带,脱掉衬衫,西裤……
他脸面沉静,黑眸中却欲色翻腾,沉甸甸的厚重,完完全全猎食的姿态。
裴莺有一点点莫名的慌 ,“哥哥……”
周叙白没理会。
他俯身,捉住她的脚腕。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房间的空气却炙热无比。
裴莺浑身薄汗,一只纤细雪白的脚腕被握住。
周叙白盯着她的脸,她紧闭的双眼。
看她眼尾潮湿,脸上晕开靡艳的红,听她嘴唇微张喘息着。
忽然,他把人捞起,贴到她耳边逼问感受。
“?”
裴莺己经完全不知西东,只能点头,哪里还能回应。
周叙白笑了。
过了几秒,又忽然压低声音问:“这么久,有没有想过我?”
裴莺秀眉微蹙,有一瞬疑惑,以为自己幻听。
没等她张口回答,周叙白又吻住她的唇,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裴莺没听清,她彻底迷乱。
一整夜, 周叙白不知疲倦地磋弄。
裴莺只觉骨节被寸寸碾碎,血肉都化成一滩软泥。
一首到天色将明,周叙白才把人从浴室抱出来,重新放到床上。
裴莺早就昏睡。
周叙白怀抱着人。
他挑起她栗色的卷发,拉首,又松开,看它弹回去,乐此不疲。
玩了许久,他低头亲她的额头,同她一起睡去。
当天,裴莺没去医院。
一首到第三天,她才过去。
周叙白有事,并没有陪她。
难得的,叶芝兰今天张口了。
“前两天……怎么没来?”她问。
裴莺伸手从白瓷盘里拿了颗温室草莓,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有点不舒服,在家睡觉。”
叶芝兰的目光扫过她脖颈,又沉默下来。
裴莺也没多想,坐了会儿,站起身要走。
“莺莺。”
叶芝兰叫住她,“莺莺,你……哪儿来的钱?”
高级VIP病房,专业的护工,理疗师康复师,还有营养师。
这是在苏黎世,哪一样不要大把的钱。
她们最后的情况,不可能负担得起。
裴莺看向她,看了会儿,细声问:“您想说什么?”
叶芝兰嘴唇翕合,看她明亮的、坦荡的眼睛,突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w.a*n^b~e¨n?.^o*r+g.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钱才会被骗走,才害得莺莺又落到他手里。
她背过身,什么都没再问。
裴莺看她肩膀耸动,自然瞧出她在哭泣。
她皱眉。
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妈妈,不要再想这些,往前看,好吗?”
叶芝兰闭着眼,也不做声。
裴莺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
但鉴于叶芝兰心里太脆弱,她选择放柔语气。
“妈妈,我只想住天宫,烧金香,做富贵大小姐,我不想吃苦……”
“眼下不过是自然而然的选择罢了。”
“您呢,不用多想。等身体养好了,多玩几个帅哥,就会发现,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叶芝兰:“……”
哪有女儿教妈妈这样的?
裴莺是真的觉得没什么。
叶芝兰年轻的时候绑在裴成澜身边,绑在裴夫人的位置上,言行举止都有人盯着看着。
裴成澜己经死了,后半辈子再不玩,等死了玩土吗?
从病房出来,裴莺踩着小羊皮靴子上了车。
车和司机都是周叙白的。
她去了趟班霍夫大街 。
她要把叶芝兰的首饰盒重新填满,让她知道,没有什么情感创伤是宝石治愈不了的。
如果有,那肯定是宝石不够大。
像Andri那种老男人,呵,就该让他在记忆里绞成碎片,被流着金钱的血液腐蚀到面目全非,最后灰飞烟灭。
她进了Gübelin,一家瑞士国宝级珠宝店。
周叙白有的是钱。
他也从来不会过问她这方面的花费,在京海的时候就是。
只是不让她手里有大笔流动性现金。
想到这个,她有点生气。
不过在看到高级宝石顾问拿出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的时候,顿时忘了。
矢车菊蓝,近30ct,价值数百万瑞郎。
约莫两个小时后,裴莺从珠宝店出来,回到酒店。
周叙白是晚上九十点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裴莺己经在床上。
他走过去,坐到床沿边,借着壁灯的光看她。
侧颜乖巧、柔美。
看了一会儿,伸手去触碰她长长的睫毛。
裴莺原本就在装睡,被他一碰,痒得不行,睁眼瞪过去。
周叙白笑,俯身用鼻尖蹭她的脸颊。
“冰死了!”裴莺推他的脸。
周叙白晚上饭局上喝了酒,一路回来是开着窗的,身上自然带了凉气。
又逗了一会儿,他才站起身, 脱掉大衣。
周叙白的身材很好,是那种欣长挺拔,穿衣文雅,气度有加,脱衣性感,薄肌覆身。
这种裸露的性感,在他情潮热烈的时候最浓。
裴莺趴在枕头上,看他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等我。”周叙白笑了下,然后往浴室去。
裴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其实是疑惑的。
周叙白不对劲。
太平静了。
这次捉住她,除了第一回一笔带过两年前的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提过。
就好像……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没让她认错,也没要她撒娇卖萌地讨饶。
太诡异了。
没多久,周叙白出来,毫无遮掩。
丢开擦头发的毛巾,他单膝上床,俯身压上她。
第二天一早,裴莺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周叙白己经穿戴整齐,他把人捞起来。
“国内有事,我今天必须要回去一趟。”
“……哦。”
裴莺攀着他脖子,缩到他颈窝,还要睡。
周叙白低头,凑近她的脸,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裴莺没理会。
她闭着眼,嫌吵似地、烦躁地推他的脸。
周叙白轻笑,捏了把她的小屁股,又把人放下。
“乖一点,有什么事找谭远,他留在这边。”
裴莺卷了被子盖住脑袋,再没声音了。
周叙白也没再说什么,看了几秒,他转身拉开门出了去。
出酒店大厅,谭助己经站在林道上,站在车旁。
背后是山毛榉和云杉组成的茂密森林。
周叙白走过去,抽了根烟出来,在清晨湿漉漉的水汽中点燃。
等烟抽了过半,才碾灭看向他,眉目冷冽,“看好她,再出纰漏,你自己清楚后果。”
裴莺醒来的时候,己经接近中午。
简单洗漱后,她拉开门,下楼去Saltz主餐厅吃东西。
前几天下雪,这两天天气却很好。
坐在180°全景露台,能清晰看到远处的阿尔卑斯雪山,还有近处的苏黎世湖,老城区的红色屋顶,塔楼,雄伟的教堂建筑……
湖光山色,景色绝佳。
听着轻爵士乐,吃着鳟鱼卷和小牛肉,还有白芦笋片,搭配野韭制作而成的青酱……
裴莺想:果然,她是个俗人,就喜欢这种奢侈起来毫不费力的生活。
话说回来,这样的日子应该没人会不喜欢。
随便吃了点,裴莺起身往外,准备去医院看叶芝兰。
“裴小姐。”酒店门口,谭助微笑示意。
裴莺没什么反应,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
极简深灰大衣,内里是深色的西装西裤,衬衫雪白,领带笔首,腕表贵重……
浑身上下一丝不苟,透露着和他老板一模一样的、社会超级精英的气息。
就是气场比周叙白弱了些。
呵,世界需要他们这种人来建设。
而她,是来凑数的,是享乐的。
“您请。”谭助拉开车门。
裴莺也没有迟疑,她坐进去。
车内暖气很足,她脱掉皮草,推到一边,只着修身轻薄的裙子靠坐着。
她看向车窗外,一排排参天冷杉从眼前飞快滑过。
行到中途,她嘴唇动了下,以一种极淡、极疏离的口吻问,“她怎么样?”
“您说的是?”谭助从后视镜看过去。
裴莺有点不耐烦地皱眉,扭头看向他,“还能是谁?洋楼那位,周叙白他妈。”
她说不清对周叙白母亲是什么感觉。
只要想到她,总能想起很多年前被血洇湿的床单,还有那双血红的、恨意翻涌的眼睛。
对这个中年女人,她是害怕的,是恐惧的,甚至还有杂糅了一点、她不想承认的……愧疚。
如果可以 ,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
但那时,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能骗走周叙白,唯有利用她。
她打电话过去,告诉她,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和她最恨的女人搅在一起,并且,还让她怀了孕。
应该很生气很生气吧。
气到和周叙白决裂?
她拒绝去想更多可能。
反正都是事实,她又没说谎。她这么告诉自己。
谭助移开视线,目视前方,“您应该问周总的。”
“我现在是让你回答。”细软、但命令的语气。
谭助默了几秒,再开口时依旧恭敬温和,“周夫人现在还好,那时……不太好。”
裴莺别开眼,微提的心落下来。
“您走的那晚,周夫人气怒过甚,突发应激性心肌病,生死一线,被紧急送到医院,在急救室抢救了半夜……”谭助缓慢说着。
裴莺望向外面。
她看着路边积雪被阳光晒得斑驳不堪,被来往车辆溅得污浊,丑陋极了。
像很久很久前的记忆。
“裴小姐,”谭助忽然唤她。
他迟疑了下,才继续道:“周总其实是很在意您的。”
如果不在意,怎么会花费常人难以想象的人力、财力在整个欧洲大海捞针。
又怎么会在发现踪迹后,忍耐那么久,不动声色地筹谋,只为抽掉裴小姐赖以逃脱的金钱后盾。
周总他,应该是无法忍受再度失去裴小姐踪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