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岚不由纳罕,他白日里才来过,用过午膳才走的,怎的晚间又来了?
掩下心中的疑惑,昭岚起身相迎,福身的一瞬间,她那尚未盘好的青丝垂落于身前,弯曲的波浪如海藻一般,柔亮顺泽。?y¢a¨n~h.u,a¨l^u?o..`c\o-m+
“才睡醒,尚未整理好仪容,有碍观瞻,还请皇上见谅。”
赵启越行至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带她到一旁的榻上坐下,“这会子感觉如何?可有再发热?”
“午膳之后我又喝了药才睡,这会子感觉好些了,没再发热,只是有些乏力,不妨事。这个时辰,皇上还没用晚膳吧?”
“朕惦记你的病情,便过来瞧瞧,尚未来得及用膳。”
昭岚温然一笑,“我这是小病,皇上不必挂怀。”
“朕留你侍寝,才害你被罚中暑,朕这心里自是过意不去,所以今晚朕来绛雪轩,便不会再有所谓的时辰限制。”
猜测着他来此的目的,昭岚双颊微红,轻声提醒,“可我的病稍有好转,并未痊愈,怕是无法为皇上侍寝。”
“你以为朕来此只是为了让你侍寝?”
昭岚讶然抬眸,“那不然呢?还有别的事?是关于安国的事?”
这不是赵启越来此的真正因由,但既然她提及,他便顺口一说,
“安国使团已然决定于五日后离开,至于尧国公主,朕依照你的提议,找了一位臣子之女,临时为老七指了婚约,申明尧国公主若要留下,只能做侧妃,他们退而求其次,答应让公主做侧妃,朕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损失。~1/7/k^a^n¢w·e?n~x,u¨e..~c·o′m/待尧国公主入府之后,尧国使团也该离开了。”
七王爷这事儿实在难评,纵然他们兄弟关系不睦,却终究是一家人,昭岚也不好诋毁七王爷,
“但愿他能吃一堑长一智,别再因美色而误了家国大事。”
方才赵启越提及安国使团,昭岚也该趁机表态才是,“皇兄他们走之前,我还能再见一面吗?”
“朕会在宫中安排送行宴,到时你可在宴上与他道别。”
实则昭岚与那位三王子也没什么话可说,但该有的兄妹情深还是不能少的。那三王子也是个机敏的,料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昭岚佯装惊喜,
“太好了!我还能再见皇兄一面,多谢皇上给我们话别的机会。”
两人正说着话,宫人过来请示,说是晚膳备好了。,3/3.k?a¨n~s_h,u¨.\c`o-m_
面对一桌佳肴,昭岚却是兴致缺缺,没什么胃口。
“朕猜着你可能不好好用膳,所以才来监督。”赵启越亲自为她布菜,李德海哪敢让皇上受累?他快步近前打算帮忙,然而皇上摆了摆手,不许他多管。
无奈之下,李德海只得老老实实的退至一旁,但听皇上对瑜贵人道:“油腻之物你吃不下,尝尝这道茶树菇彘骨汤,此汤以瓦罐为容器,在大瓦缸内煨制而成,是洪都那边的汤品。”
赵启越耐着性子与她讲述着这汤的来源,还亲自为她盛了一碗,昭岚自然不能再推辞。
起初她只是勉强喝了一口,品尝过后,昭岚那黯淡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嗯……这瓦罐炖出来的汤果然不一样,比我平日里喝的彘骨汤更加鲜香,皇上推荐的果然都是口味绝佳的美食!”
“此汤既有食材,又有药材,可强体补虚,正适合你。”
“好,那我把这一碗喝完。”昭岚的面上终于有了笑意,手执汤勺的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眉眼弯弯,一副享受美食的欣然模样,看得赵启越又生恍惚之感。
有赵启越陪着,今晚昭岚总算是多用了些饭菜。
膳毕,两刻钟后,宫人端来熬好的药,昭岚一闻到那药味,小山眉立时皱作一团,
“我已然退烧,暑气也褪了,不必再喝药了吧?”
“太医重配了药,这药不是退烧,而是治风热之症,太医说中暑面上瞧着无碍,实则极其伤身,必须悉心调理,方能尽快复原。”
月桥将太医的嘱咐原原本本的转述了一遍,赵启越长指微抬,李德海遂将一小瓷罐奉上,
“以往朕也怕苦,不爱喝药,母后便为朕准备了山楂丸。喝过药之后,吃颗山楂丸,便可消减口中的苦气。”
昭岚眸光微动,“还是皇上考虑得周全,不是随口的一句良药苦口,而是将解决之法都准备好了。如此贴心的举止,让人安心。”
昭岚会感谢,但却不会感动,因为她猜得出来,以往他应该就是这样哄劝瑾妃,所以才这般有经验。
尽管心知肚明,她还是得表现出一副动容的模样。
赵启越自月桥手中接过药碗,“朕来喂你。”
昭岚一听这话,立时摇首,“大可不必,一口口的喝更苦,我还是自个儿喝吧!”
既然逃不掉,她索性接过药碗,屏住鼻息,一口气尽数饮下,而后接过月桥递来的清水漱了漱口,又拈了枚山楂丸放入口中。
山楂的酸甜逐渐弥漫,这才盖过那一丝苦。昭岚皱着的黛眉舒展开来,仿似渡了一大劫。
她本以为自个儿喝了药之后,赵启越便会离开,孰料他竟吩咐宫人备水沐浴,看来他是打算留宿了。
她已经提前申明,不能侍寝,他还坚持留下,那她也不啰嗦。
因着她患病,不能泡水沐浴,耽搁太久,只能让人备水擦洗,尽快洗完擦干净,更衣入帐,以免吹了风,反复发热。
洗漱之后,昭岚先入帐,两刻钟后,沐浴过后的赵启越换了身绛色寝衣。
正坐在帐中看书的昭岚闻声抬眸,只觉那暗红的色泽衬得他越发矜贵,她不由看愣了神。
褪去繁复的锦袍,单薄的里衣更显他那如松似竹般的挺拔身形。昭岚不由看愣了神,赵启越长腿一迈,近前撩袍坐下,
“在想什么?”
昭岚正待回答,忽有宫人来报,“禀皇上,迎禧宫来人说,怡妃娘娘病情加重,晚间那会子晕倒了,请皇上过去瞧瞧。”
乍闻此言,昭岚笑意顿消,昨儿个怡妃就称病把人给请走,晌午又差人跑到绛雪轩来送参汤,同样的招数,晚间她竟又使第二回,她自个儿就不觉得难为情?
昭岚想看看赵启越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还会被请走,然而赵启越并未发话,只侧眸望向她,似在观察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