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面子
这安全感十足的话果然安慰到了裴誉名，他终于不再试图自残，慢慢冷静下来。,k-a·n￠s`h¨u`l￠a!o\.*c¨o\m~
他接过另一位顾警官递过来的纸，将脸清理干净，在这个过程中，理智也开始一点点回归。
他觉得曹磊说的没错，找凶手是警察的事，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给他们提供线索。
现在来看，今晚饭桌上几乎所有人都有事情瞒着他，除了苏瑾。
想到苏瑾，裴誉名心情开始复杂起来，他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不光没将事情问清楚就打人，还把陆子轩打的那么重，他虽然是陆冬的儿子，但也是苏瑾的儿子，他就算不看陆冬，也应该要顾忌下苏瑾的心情。
好在他最后还是回来了，还有改正的机会，他暗暗在心里下决心，下次再见到陆子轩，一定要好好将事情问清楚，不能再冲动了。
还是那道熟悉的白光，裴誉名站在拥挤的地铁里，竟感受到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如果闪回是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再次提前下了地铁，打车直接去了那家医院。
他先上楼找了一圈，确定女儿还没来后，就在楼下大厅侧门等着。·5′2\0?k_s-w?._c!o.m^
等了不到十分钟，他就看到两人的身影进门，陆子轩牵着他女儿的手，举止亲昵自然，看样子他们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裴誉名深呼吸几下，这才跟着他们上了楼。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裴誉名边走边默念告诫自己，但额角的青筋还是鼓了出来。
两个年轻人毫无察觉进了诊室，裴誉名躲在诊室门口，门虚掩着，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说的话。
“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医生问。
他女儿的语气不是很确定，“好像是上个月二号。”
“你平时月经规律吗？周期是多少天？”
“……不太规律，有时候二十几天，有时候三十多天，不是很准时。”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了？用验孕棒测过？”
“嗯。”
“两道杠？”
“对。”
“测了几次？”
“三次。”
裴晓蓓声音很低，陆子轩从进屋起就没说话，裴誉名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她女儿再次问道：“医生，我想尽快处理掉它，是药流好还是手术好一点？”
“那得等检查结果，”医生声音里有种见多了平静，“还是先做个B超看一下，再化验个血，等确定了以后再说。′/D小[说)`C′Mμ￠S, ??最￠|?新1??章;=:节-更+??新¨快?{μ”
诊室里一时没了说话声，裴誉名听着键盘敲打声音，知道医生在给她开单子，他攥了攥拳头，最终伸手将门推开。
尽管他刻意放轻了动作，但突然有人闯入，还是让里面的三个人都讶异地望过来。
裴晓蓓第一时间认出他爸，当场吓得脸就没了血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旁边站着的陆子轩硬着头皮打招呼，“裴叔……您……怎么在这？”
裴誉名狠狠瞪了他一眼，对着女儿招手，沉声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裴晓蓓第一反应是听她爸的话，但没想到因为过于震惊把腿都吓软了，第一下竟没站起来。
然而裴誉名哪里能体会到小女孩的细腻心思，只当她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不听自己的话，被压在胸腔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起来了，他忍不住吼道：“丢人的玩意，还不赶紧过来，非等我当着外人面抽你么？！”
陆子轩见他有冲过来的架势，连忙挡在裴晓蓓身前，劝道：“裴叔，您冷静点！”
“滚！”裴誉名大力将他推到一边，指着他鼻子骂道：“这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我一会再找你算账！”
说着转身直接拽着裴晓蓓的胳膊，将人拎出了门外。
走廊里有不少等着会诊的人和陪着的家属，都不明真相好奇地抻着脖子往过看，裴誉名拽着女儿一出门，立马就成了焦点。
陆子轩紧随其后，但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两人身后三步以外跟着。
裴誉名将裴晓蓓拽到一处人少的角落，低吼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没羞没臊，不知道自爱的东西！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裴晓蓓吓坏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她爸发现，她原本想着正好放暑假，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孩子流掉，然后找借口在外面养几天再回家，她在网上查过，流产后身体要半个月左右才能恢复，但她觉得自己从小身体就很皮实，估计休息一周就能差不多了。
可这件事竟然会被她爸发现，她瞬间感觉天都塌了。打骂肯定是逃不过，他以后还会管她管的更严，除了上学，他没准门都不让她出去。
她相信，以她爸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
而且这件事会成为她在父母那终生的把柄，只要以后她不听他们的话，这件事绝对会被反复拿出来说。
想到这里，裴晓蓓都快绝望了，她忍不住噼里啪啦掉眼泪，委屈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还有脸哭！”裴誉名激动的脸和脖子都通红，但声音却不大，明显在刻意压着，“你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你知道这医院里有多少双眼睛能认出你，就算今天我不来，你以为我以后就不会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裴誉名的女儿，刚高中毕业就来堕胎，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裴晓蓓万万没想到，他爸知道这件事后，最关心的竟然是自己的面子问题，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以为，他至少会先斥责她不听话做错了事，会讲他的那些大道理，让她打心底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他会打个电话，把她妈妈叫来，将她怀孕的事彻底丢给她妈妈处理。
裴晓蓓不知道是自己高估了她爸的心智，还是她爸低估了她的敏感，总之，上一秒她还因为被她爸发现而怕的要死，这一秒她只感觉荒谬，她好像突然看清了父亲作为一个真实的人，他自私的一面。
网上说，父母的爱是有条件的。她能理解这句话，但也仅仅是理解了一个抽象的概念。
可此刻，她好像明白了。